“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何安下自入定中醒来。
他没急着房门外的人进来,而是感知了一下修炼情况。
伸出手掌,掌心朝上,一团真气凝聚出。那乳白色的气团中,似隐约夹杂着一丝金线,煞是好看。
何安下微微一笑,白夜无痕第二层,成了。
“咚咚咚!”
“谁!”
“何道友,在下钱寻,有事相商量。”
何安下哦了一声,下床打开房门,“进来说吧。”
言罢,便转身到桌边坐下。
不料钱寻并未跟着坐下,往那一站,低着头,支支吾吾。
何安下一挑眉,调笑道:“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钱寻并不跟着笑,“何道友在无极宗,是何身份?”
“外门。”何安下直言不讳。
遮掩过去的不堪,并非自信、强大的表现,相反,直面过去才是。
钱寻一噎,本想套套近乎,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一个宗主之子,如何与一个外门弟子套上近乎?遂决定不提此事。
“屠苏城之事,还请道友勿怪。”钱寻叹了口气,径直道。
何安下眯眼回想,“嘶”的吸了口气,“什么事,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钱寻抬眼看去,却不料二人来了个对视,顿时面面相觑。
半晌,钱寻反应过来,心里一喜,忙道:“何道友贵人多忘事。”
何安下笑了笑,一把拉过他,按在椅子上,又给他倒了杯茶,“有时我只觉自己已经老了,又或是生活太过平淡,总是回想过去的事。钱道友不妨说说,你在无极宗时是何身份,又发生过什么趣事。”
钱寻接过茶杯,沉吟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无极宗主之子。”
何安下默默无语,却不曾想,堂堂宗主之子沦落至此。
钱寻道:“记得那时,常与各山首徒玩耍,有个叫于吉的印象最深,他为人自傲,却对高位者,譬如在下,放下身段,极尽谄媚,后来听说受了损伤,渐渐的就看不到他了。”
何安下不禁挑眉,于吉?这可是巧了。
钱寻喝了口茶,继续道:“后来宗门覆灭,在下一路逃亡,流落在此,彼时灵气枯竭,神武寸缕,几欲死去,幸得此间钱掌柜搭救,才得已活名。又担心身份暴露,索性改了钱姓。”
何安下点头,若有所思,“那今后可有复宗的打算?”
钱寻苦笑,“心有余而力不足,在下天赋平平,此生未必能触及筑基之境,只得愧对先父了。”
何安下沉默以对。
二人有闲聊片刻,钱寻提出告辞,临走时,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无极宗旧址如今已被改造成了可供过路修士居住的地方,风景不错,何道友若有雅致,可去住上些时日。”
送走钱寻,何安下重新做回椅子上,兀自揣摩这句话。
“莫不是有什么好宝贝遗落在无极宗旧址?”何安下忍不住低估。
……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两月过去。
何安下收拾一番,准备离开西元城,去看一看这盖州二十八城。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不需要准备,不需要安排时间,不需要知道目的地。要的,只是一个方向。
钱家丹铺门口,钱九与钱寻、楚箫三人送行。
钱九端过一个酒杯,“道友此去,不知归期,只求来日相见。”
何安下接过酒杯,“若有缘,自会相见。”
言罢,一饮而尽。
“何道友勿忘在下之言。”钱寻提心道。
何安下心思一动,笑了笑,点头应下。
看着其远去的背影,三人久久驻足原地。
………
“吱!吱吱!”
昏黄的茅草房屋之内,一盏油灯亮起。隐约可以听到几声老鼠的叫声。
李氏在炕上一阵摸索,找到一把小号的扫帚。
“去!去!”李氏一边敲打着炕沿,一遍驱赶着这些恼人的小家伙。
院子里传来几声狗吠,李氏不由停下动作,屏住呼吸。
这大晚上的,会是谁来她家?
“李家嫂子!李家嫂子在家吗?”
李氏松了口气,塔拉着粗布鞋子,端着油灯走出门,“是二婶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黑暗中,一个四十几许的妇女渐渐走近,满是沟壑的脸颊被油灯一照,尽显担忧。
“你家小山子回来了没?”
李氏摇头,“俺还以为在你家。”说着,脸上的担忧也显露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俺家大牛也没回来,都怪俺家那天杀的,非要带着孩儿进山打猎,这可如何是好。”二婶说说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也不怪二叔,都怪两个孩儿吵得厉害。”李氏也很担忧,但还得出言安慰着二婶。
“这要是出了事,俺该怎么和侄子交代!”二婶哭着,泣不成声。
李氏想到死去的丈夫,一时也是悲上心头。
这在此时,就见村口方向,忽然亮起一片火光。
二人侧目看去,就见乌泱泱一众人正往村内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