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县衙内,武腾和范爱两名捕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们都是永定县出了名的神捕,然而到目前为止,两人对这起人口失踪案依旧是毫无头绪。根本不相信叶枫只是看了一遍供词,就能掌握破案的关键线索。
常言道,别用你的爱好来挑战我的专业。
这一次,两人却承受了他们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陈奇,男性,今年三十六岁,已婚,膝下无子,是永定县陈记染坊的掌柜。
他每隔一个月,都会在固定的日期去临城购进染坊所需的坯布,而且每次都是乘坐船夫胡三的船。出行前,陈奇会提前几天告知胡三,并预付一钱银子作为定钱,如此出行已经连续三年有余,从不变更。
昨天晌午,约巳时左右,陈奇像往常一样离开家前往渡口。
期间,船夫胡三一直在渡口等候,却始终没有见到陈奇的身影。
大约酉时的时候,船夫胡三认为是陈奇言而无信,临时改变了出行计划,却不告诉自己,让自己白等了一天。他越想越气,便去陈奇家讨要说法。
船夫胡三来到陈奇的家中,和陈奇的妻子碰面,说明事情原委,两人这才得知,陈奇失踪了。
两人四下寻找未果,便一同来县衙报官。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全部经过。”
叶枫展示着手里的卷宗,把整起案件的原委简单复述的一遍。
这些都是卷宗里记录过的,能复述出来并不出奇。武腾和范爱看着叶枫,没有接话,而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看着两人疑惑的眼神,叶枫淡淡一笑,指着手里的卷宗:“船夫胡三和陈奇妻子的供词非常详细,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十分完美。但殊不知说的越多,破绽就越多。而这起案件的关键,就在船夫胡三的供词上面。”
听完叶枫的话,武腾忽一皱眉,问道:“胡三的供词有什么问题吗?”
“船夫胡三为什么去陈奇家?”叶枫反问他。
武腾答道:“当然是去找陈奇,胡三认为陈奇失约,去找陈奇讨要说法呗。”
“没错,那你还记得船夫胡三去陈奇家叫门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叶枫再次发问。
武腾和范爱对视一眼,更加疑惑了。
武腾上前拿过卷宗,翻到船夫胡三的供词,念道:“船夫胡三说他拍打着陈奇的家门,口中喊道‘陈娘子,陈奇在家吗?’”
叶枫点点头,淡淡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没有听懂叶枫的意思。
叶枫苦笑一声,转头问范爱:“如果你去找武腾,拍打武腾家的房门,你会说什么?”
范爱揉了揉脑袋,弱弱地说着:“当然是直接喊他啊,武腾!在家吗?!”
叶枫点点头,朝两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两人此时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叶枫的言外之意,他们沉默了好一会,武腾猛地一拍巴掌,如醍醐灌顶般高喊:“对啊!如果船夫胡三去找陈奇讨要说法,叫门的时候应该直接喊陈奇的名字!而不是喊他的妻子陈娘子!再去问陈奇是否在家!”
范爱也猛地反应过来,补充道:“开口便喊陈娘子,胡三一定知道陈奇不在家!所以,胡三当时一定已经知道陈奇失踪了!”
叶枫看着两人的反应,会心一笑。
武腾和范爱越想越激动,越说越兴奋,就像是一个解出应用题答案的学生一般。
“对啊!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满脑子都是青楼的姑娘,你能想到个屁!”
“叶枫,你进了一次死牢,整个人都变聪明了啊!”
“哈哈哈!”
叶枫看着两人不断庆祝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两人是在骂自己还是夸自己。
“我得赶紧去报告县令!”
“我带人去抓胡三!”
两人一唱一和,默契地分配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
……
周家,内堂。
清静的小院中不时传来周长生的朗朗读书声。
“失天下者,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
“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
“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
屋中,周县令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官帽,整个人很是抓狂。
他满脸忧愁,不停地叹气,耳边回荡着周长生的读书声,越听越心烦。
身为神都附郭县的县令,他一直都是郁郁不得志的状态,做了县令十多年,虽无过错,但也一点政绩都没有。
这次的富商失踪案,引起了广泛关注,要是能把这起案件破了,那绝对是一个出彩的政绩。
可是这案子怎么破啊?陈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去哪找啊?!
周县令越急越气,越气越急,整个人都愈发地暴躁。
“爹,吃点东西吧。”
周幼霜端着一碗茶和几盘茶点走进内堂。
周县令抬头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声:“实在是没有胃口啊。”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这种时候,也只有周幼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