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给他们一把剑,就能雄赳赳气昂昂跨过海峡,征服世界。
一旦提起流血牺牲,贵妇们像要昏过去一般拼命扇闻嗅盐。
绅士们却恨不得跳上桌台发表演说,嗤笑女人们都是妇人之仁。
可她只是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边谈论着边走出那条树篱长路,身处一条洒满午后阳光的小街道。
这里和我惯常去的阿斯特大街截然不同。阿斯特大街上琳琅满目的橱窗陈列着各种昂贵衣料、珠宝雕塑、稀罕的小玩意儿。
这里沿街的都是小小的商户店面,譬如肉铺、面包店和面粉店。
有小孩在街边追逐打闹。还有老妇坐在台阶上叫卖,身前摆着两筐饱满鲜嫩的李子。
她招手叫来两个孩子,躬身对他们低声交代什么。那两个孩子好奇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手拉手跑来。
我脑子里还在打转着各色念头,看她好像没那么在意。
我要不要再直白点提醒她最好请魔法研究所的法师们来协助?
在最混乱的状况下,最快震慑人群的办法还真得请法师们出马……
这个世界,存在着魔法师与非魔法师,还存在着哨向与普通人的区分。
就像上辈子阅读过的大多数奇幻小说一样,拥有魔法天赋的人少之又少,能够使用魔法的代价更是沉重。
而哨向的特殊性,存在于灵魂。
我的婚约者,希恩·卡里金就是哨兵。哨兵最适合的伴侣是能与他灵魂共鸣的向导。
而我只是个普通人。
这场不对等的婚约本就岌岌可危。
在我思考如何说服谢伊寻求魔法师们的协助时,一只撒满砂糖的牛角面包被递到我的眼前。
我一怔,抬头顺着望过去。
对上的是谢伊那双瑰红宛如血石榴般的眼眸。
我想伸手去接,手指触碰到的前一刻又犹豫,问道:“是给我的吗?”
她点了点头。
我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接过砂糖面包,小小地咬了一口,随后有点蒙地看向她。
谢伊居然……笑了?
尽管那一丝笑意转瞬即逝,我确定自己没看错。
“我做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吗?”我茫然地问。
她不答反提起方才的话题,“那件事交给我处理。”
看着我一脸希冀的表情,她又勉强挤出半句补充:“不要担心。”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看看手里被我咬了一口的砂糖面包。
这是从来不会入贵族小姐们法眼的“庶民食物”,粗糙的砂糖、含有麸质的面包。
远远比不上餐桌上精细的绵白砂糖和柔软的白面包。
注重礼仪的淑女们也拒绝这种将食物拿在手上吃的“野蛮行为”。
细碎的砂糖还很容易沾在唇边,导致自己失礼于人前,被嘲笑没学好餐桌礼仪。
可我很喜欢吃甜的食物,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今生。
我也很喜欢拿着东西边走边吃,大口大口地吃,好像要把生命力都用吃的弥补进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生的身躯孱弱,肠胃经不起折腾。
从小吃的食物都必须是易消化、炖煮得烂烂的,块茎蔬菜还必须切成小块。
兜帽随着我仰起头的动作有些滑下,露出些许垂在雪白颈侧的金色发丝。
我问她:“这个砂糖面包,是特意买来逗我开心的吗?”
“你看我忧心忡忡的,所以想让我高兴一点,是吗?”
她没有避开我的目光,相反的,笔直地迎上。
“是。”
她的目光太过直接、理所当然,我先败退,低头小口小口吃完了面包。
虽有点犹豫,我最后还是拿出一只小巧的黄铜怀表。怀表外壳上刻着伊尔兰家纹。
“虽然你可能用不上……还是请你收下。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地方,将它交给我家的门房。我会竭尽所能。”
她没有急于接过去,看了一眼怀表,又看我,“你不怕我对你不利?”
这条街上看起来阳光明媚,实际上在光线照射不到的角落,弥漫着终日黑暗。
这样一个典型贵族象征的怀表落入他人之手,很快就会出现在黑市上流通,两天后就有人能做出几可乱真的赝品。
在她看来,以我这样单纯天真,深入简出的贵族少女,怎么可能想象得出这个社会的阴暗面。
我摇摇头,目光坦荡地直视她。
“我相信你。”
转念一想,我突然殷勤的态度会不会让她疑窦丛生?
于是我又补充一句:
“毕竟你是希恩从前最倚重的副官。”
前提是,在女主角出现之前。我心里补上后半句。
身边的气压骤然降低。不远处几个孩子看见谢伊,正要跑过来打招呼,一看到她的脸色当即转身就跑。
我还浑然未觉,有些踌躇地问:“我可以再拜托你一件事吗?你能陪我去王宫的舞会吗?”
金灿灿的阳光好似突然间又回到大地,晒得人暖洋洋的。
我疑惑地看天,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