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打工了。”
他们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人。惊动得天上的仙神都投落了目光,生怕生出什么事端来。
可是,又能有什么事端?
八部正神,群星列宿,为上清通天教主齐聚此地,换道袍,执拂尘,互称道号,重为截教之仙。逍遥自得,远离红尘是非之外。
——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了啊。
于是乎,在通天圈好地方,并且点头肯定了他们的任务之后,恢复了昔日修为境界的截教神仙们,各个都正儿八经地按着师尊给出的阵图在上面构建阵法。
不少人感慨万千:这么多年了,贫道居然还没手生,差点以为自己只会写案牍奏折了。
金灵轻咳一声,目光威严地扫去,又被通天笑着揉乱了头发。她绷不住那副端庄的仪态,转而在师侄们悄悄投来的目光中弯起了眼眸。
仿佛仍然身处在碧游宫。
夜深人静,明月无瑕。
他们守在阵法之前,在山上点起星星点点的篝火。觥筹交错之间,金灵大师姐面色酡红,牵着师尊的衣袖不放。
通天侧眸瞧她,她什么也不说,只举起杯盏,遥遥向着在座的所有截教弟子致意。
白玉做的酒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一声。
她方转过身来,悄悄对通天道:“那时我们有梦,有对未来的畅想,有对道途的企盼,而今杯盏一碰,师尊你听,这些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我如今一闭上眼,就会回想起跪在封神台前的情景。”
她含笑低语:“尔金灵圣母,道德已全,曾历百千之劫,嗔心未退,致罹杀戮之殃,皆自蹈于烈焰之中,岂冥数定轮回之苦。悔已无及。慰尔潜修,特敕封尔执掌金阙,坐镇斗府,永坐坎宫斗母正神之职。钦承新命,克盖往愆!”
通天垂眸看她,拢在袖中的手指颤抖不已,又被他勉强攥紧。
他的弟子抬起头望向他,一字一顿同他道:“师尊,我不服啊。”
“金灵”圣人闭上了眼,抬手轻轻抱住了他的徒弟,眼眸倏忽幽邃几分,似有烈火熊熊燃烧。
金灵的身躯似是颤了颤,又露出个轻松的笑来:“不过,这个结局也不错了。师尊,我不知道您和道祖做了什么,才让我们能够在临死前脱离封神榜。徒儿感铭肺腑,不敢或忘。”
金灵:“对不起。我们到底没能帮上您的忙,还拖累得您以囚禁之身为我们操劳至此。”
通天凝视着他的弟子,又抬起头望着这一片东倒西歪的徒弟徒孙。
三霄、公明、火灵……
天真不复,眉目沧桑,纵使是不老的神仙,也再寻不出昔日的模样。
终究是……太迟了。
这份迟到的“圆满”,永远也不可能圆满了。
良久之后,圣人仍然唤出了一面玄光镜,镜面上的水波一圈圈扩散开来,呼唤着对面的人。
很快,一个人影浮现在其中。
金灵微微睁大眼,颇有几分惊诧,眸中又浅浅地浮起一片怅然的迷蒙:“大师兄。”
通天颔首:“多宝。”
又有喝的迷糊的弟子抬头:“多宝师兄你怎么秃了啊?”
如来佛祖端坐在莲花座上,拈花一笑。
他朝着金灵含笑点头,又恭敬地垂下首来唤了一声“师尊”,最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敢说他秃了的弟子,方开口道:“有这好事怎么不先找我,师尊难不成是忘了我?”
通天瞧着他,摇头晃脑,连连摆手:“岂敢岂敢,忘了谁也不敢忘了我家大徒弟啊。”
多宝从善如流:“那我陪师尊再喝上一杯?”
通天笑道:“好啊。”
莲花座旁的文殊菩萨垂下了眼眸,轻声开口:“佛祖,西方无酒。”
多宝望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平平淡淡地从袖中掏出了一壶美酒,“哦,是这样的,还好斗战胜佛给我带了一壶花果山酿的酒。”
文殊僵硬着一张脸:“佛祖!”
多宝一脸无所谓地倒酒:“洪荒都要毁灭了,还管清规戒律作甚?文殊莫不是忘记了,你我原先,可都是诵黄庭的人。”
文殊:“多宝你”
多宝懒得再去管他,只笑着举起杯盏,对着通天饮下了满怀的清风明月。
酒不醉人人自醉。
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