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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妆(1 / 2)

“梳妆”这个词和这件事,对于姜峤来说都十分陌生。

在皇宫那些年,她一直只能穿男装、戴发冠。而恢复女儿身之后,因为不会梳复杂的发髻、也不熟悉女子的妆饰,大多时候,她都是随便敷点粉绾个发,几乎没有正经打扮过。

此刻姜峤换了一身明艳的缃色新衣,端坐在妆台前。三个婢女簇拥在她身边,一个替她涂脂抹粉,一个替她梳着复杂的发髻,还有一个挑着匣盒中与衣衫相配的珠钗步摇,轻轻簪在她鬓发间。

望着镜中云发丰艳、蛾眉皓齿的自己,姜峤既有些不自在,心情又有些奇妙。

其实七八岁的时候,姜峤也曾有过小女儿心思,喜欢好看的衣裳和漂亮的首饰,所以她没少羡慕其他公主们,尤其是姜晚声。

姜晚声是贵妃的孩子,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她永远打扮得粉妆玉琢,是宫宴上最引人注目的存在。她也从来不缺好看的华服罗裙,有些新衣甚至只穿一次,不慎沾了脏污,她就会赌气丢掉。

若问起姜峤从小到大做过最丢脸的一件事,那便是她曾经捡起过姜晚声丢弃的衣裙,当宝贝似的藏了一路,躲在皇宫的荒僻一角,摘下发冠,临水照影,笨拙地梳了发髻,簪了朵花枝,一整日都开心得像个傻子。

只是这样大胆的事,自许采女死后,姜峤就再也没做过了。一个时刻都有可能性命不保的人,怎会再在意那些金钗华裳呢?

姜峤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缃色衣裙,突然想起当年她从姜晚声那里拾走的,也是一件差不多颜色的裙裳,不过比这件要厚上许多,是冬日的袄裙。

“昨日芙蓉宴,娘子若是这么打扮,定不会输给那些贵女。便是那位聂氏女郎,也要被娘子比下去!”

云歌一边替姜峤整理着鬓发,一边奉承道。

姜峤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娘子昨日不过是赢了斗茶,就被那聂氏女郎推下荷塘,若是穿成这样,还能活到今日吗?”

云杉心直口快地接了一句,又补充道,“听说如今建邺城都在传那位女郎的恶劣行径,她的名声也是毁得差不多了。”

闻言,姜峤唇角的笑容淡了淡。

她那时蓄意挑衅,一是为了保命,二是确实想要教训聂欢,可倒也没想将人害得名声尽毁……

云烟观察着姜峤的脸色,不忘为霍奚舟说话,“凭聂氏在建邺城的权势,想要压下昨日的事也不是没可能。定是侯爷在为娘子出气呢。”

提到霍奚舟,姜峤只觉得更加心烦意乱。

也不知他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送来的这些衣裳首饰显然不是婢女能穿戴的,难道还真打算替她除了贱籍,给她个侍妾的名分吗?

云杉终于簪好了发钗,挑了一对耳坠刚要给姜峤戴上,却动作顿住,奇怪地噫了一声,“娘子耳上竟是没有穿孔?”

姜峤回神,摸了摸耳垂,“嗯,耳坠不必戴了,这样就很好。”

说着,她从圆凳上站起来,后退了几步,在距离镜台一米开外的地方站定,对着铜镜从头到脚打量自己的穿戴。

姜峤挽着薄纱披帛,摸了摸侧边层次分明的发髻和垂落耳侧的步摇,久违的爱美之心竟是复苏了。

她忍不住在镜前转了几个圈,一旁的三人变着法子说好听的话,云杉念错了一句诗,逗得所有人都笑出了声。

霍奚舟刚走到廊下,便听得房里传来女子们愉悦轻松的笑声,姜峤清清冷冷的嗓音混在其中,却一下就被他分辨了出来。

霍奚舟顿住步子,侧眸望去。窗棂半阖,身穿缃色华裳的女子巧笑倩兮,拎着裙摆转着圈,鬓边的步摇轻晃、铃叮作响,昭示着她此刻雀跃的心情。转过来的那一刻,女子脸上还带着纯粹明媚的笑容……

霍奚舟怔住,心脏突然像是被什么攥了一下,紧接着便开始跳得飞快。

姜峤正笑着,突然瞥见窗外立着的高大身影,倏然一惊,慌忙停下了动作。

她抬眼,撞入霍奚舟那双漆黑暗沉的眸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又变回了寻常那副娴静恬淡的模样。

霍奚舟心里那丝异样转瞬即逝,眉眼间的情绪也渐渐消散,待一切平静后,他迈步走进厢房。

姜峤低眉敛目,福了福身,身后的春秋冬三人也连忙跟着行礼,齐声唤道,“侯爷。”

听到身后三人的声音,姜峤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如今已能说话,可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出声。

霍奚舟在桌边坐下,三个婢女交换了一个眼神,躬身退了出去。

姜峤掩饰着心里那点不自在,默默走过去,想为霍奚舟倒盏茶。可刚一抬手,臂弯上的披帛就滑落了下来。

姜峤连忙伸手去扶,却正好与霍奚舟接住披帛的手碰在一起。轻纱落下,覆在他们交叠的手掌上,两人都是一愣。

姜峤红了脸,率先抽回手,一声不吭地倒了杯茶,递向霍奚舟。

霍奚舟接过茶盅,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抬眸看向姜峤,眉心轻拧,“不是能说话了?”

姜峤怔住,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张了张唇,轻声回答,“妾身……喉疾未愈,嗓音不堪入耳,怕惹得侯爷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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