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为交换得到的。
想到这里,容见的心脏传来很轻微的、没有必要的疼痛。
在小说剧情结束后,明野是一个很圆满的主角,他没有失去父母、亲人或爱人,因为他本来就未曾拥有过这些。他的一生中没有需要任何人怜悯的瞬间,他拥有龙傲天的一生,爽文男主的一生,可容见穿越到《恶种》完结以后,却没有感觉到那种圆满与欢乐。
醉了的容见,很诚实的容见,会坦露自己心意的容见,他握住明野的手,很轻地开口:“我不讨厌明野,一点也不。我只是,有点害怕你。”
明野伸出手,捧住了容见的脸,这次没用力,笑了笑,说:“这么傻。”
容见的下巴抵在他的掌心,明野背光站着,他仰着头,难免会迎着日光,注视的时间久了,黑白分明的眼瞳里多了些湿漉漉的水汽,像是被人欺负了。
明野没有自己又在无意识间欺负了容见的感知,但身形换了个方向,遮住了光,又问:“这本小说叫什么?”
从容见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坦白这是一本小说,却从未提过这本书的名字。明野不是没有发现这个奇怪的地方,但无须在意,因为连这本小说是否存在,都不会影响到明野的任何决策。
现在忽然问起,也只是想趁容见醉了,想为难他一下,令他露出更多不同的神情。
这个问题,容见似乎很不想说。他的眼神躲闪,不愿意开口。
醉酒后什么话都敢说,但这件事似乎格外重要,所以直至此时此刻还牢记于心,不能告诉别人。
但这样迟疑躲闪的神态很可爱,所以明野又问了一次。
《恶种》作为一本小说的书名,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是用于形容明野的一生,就非常不恰当了。
当然,作者可能没想那么多,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主角心怀恶意,他只是认为这样的一个文名可以引起别人的注意力而已。
而明野是被交换人生的孩子,作为娼.妓之子长大,而后被孟掌柜掌控,他挣脱这些人、这些事,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所以容见不想告诉明野这件事,他觉得这个书名不好。
所以借着醉酒的勇气,孤注一掷地骗了明野:“这本书就叫你的名字。明野,这个世界是因你而存在的。”
这是穿书以来,容见的演技最好的一次,他把谎话说得很真挚,连明野都被欺骗了一秒钟。
但揭穿也是很容易的事。从逻辑上推断,如果这本小说真的是这个名字,容见不会一直逃避。
明野装作信了的样子,他点了下头,握住了容见的手腕。
容见的四指合拢,掌心中捏着酒杯,也因为和明野突然的握手而不知所措。
他有点醒了,又醉意更深。
明野若无其事说:“给我也倒一杯。”
容见微微皱眉,他尝试着收回手,明野的力气不大,不至于让他感觉到疼痛,但也无法违抗明野的决定。
所以就那么倒了满满一杯,递给了明野。
明野几乎不饮酒,也不与人使用同一件餐具,但慢条斯理地将盏中酒一饮而尽耳朵时候又非常自然。
容见怔怔地看着明野发呆。
他成日待在室内,肤色是不见天日的苍白,略长的头发搭在肩膀上,长度有些尴尬,散乱地垂在脸颊边,遮住小半张侧脸。但是嘴唇的颜色很红,是一种特别的浓艳。
也许是饮酒的缘故。
容见舔了一下嘴唇,问:“酒好喝吗,是不是太甜了?”
外面的温度很高,太阳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照在了两人身上,是灼热的日光。
容见沉浸在明野的影子里,他们靠得太近了。
失神的时候,难免想了很多事。
明野不喜欢喝酒,甚至不愿意看到别人饮酒,这是一件很容易得知的事,现在又为什么要喝?
而明野神情寡淡,目光落在容见身上,容见清醒的时候都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更何况是现在。
所以,容见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他问:“明野,你是心情很差吗?”
明野问:“嗯,你怎么会这么想?”
容见犹豫了片刻,那些在平常是很自不量力的真心话,但现在也会说出口。
于是,他开口道:“明野,你过得开心吗?”
“我觉得好像不怎么开心。”
容见觉得自己过于武断,不该这么形容别人的生活,但这是事实。虽然他在明野面前处于绝对的弱势,没有任何能力,但说这句话是无比诚挚:“希望你能开心点。”
明野将容见的手握得更紧,他似乎有些疑惑,这世上也有让明野不能完全明白的事,他说:“容见,你怎么这么天真?”
明野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怎样的理由,将容见留在身边,安置在自己的寝殿中。他没有和人这么亲密地相处过,可能当时觉得容见太过弱小,过于不聪明,危险评级很低。
但审查的时间没有必要这么长,因为容见是一眼就可以看明白的人。
与利益无关,明野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容见的出现,让明野的生活不再那么波澜不惊,是意外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