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卿缓缓走到门口,林菡朝她看过来。
这是从药谷出来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闻卿无意掺和林菡与那人的事,于是主动疏远。她原以为林菡恨她,是因为她与贺衍成过亲,耽误了他们有情人相守。
然而上巳的一杯酒教她看清,她曾经掏心掏肺对待的好友并非看起来那样良善,林菡早就看不惯她。药谷一事也从侧面佐证,她认识的林菡只是林菡想让她看到的模样。
自从贺衍搬到药谷,林菡几乎日日前往,全然没有前世的含蓄矜持;从药谷一事至今,林菡没有表现出对她的生气,也没有来哭诉,照以往相处的方式,林菡在她这里感到任何委屈,定会设法使她愧疚,令她心甘情愿补偿。诸多疑点结合推断,林菡也是重生的。
而以林菡对她的了解,也应早看出了她的不同。
所以有些事早已心照不宣,却没想到林菡还会来找她。
但承不承认不是林菡说了算。
闻卿淡淡看她:“你想说什么?”
林菡微微惊讶,没想到她这样直截了当,她勾出一个微笑:“去走走。”
闻卿看了眼天色,从二门出来后,待林菡走出大门,她在门口停下来:“就在这里。”
已是傍晚,暮色悄然来临,闻家四周格外僻静。
闻卿想向前看,有些事不想再刻意记起,可一看到林菡的面孔,就忍不住想起咽气前林菡那恨不得自己早早死透的眼神,以及上巳那日不曾得逞的算计。
她如今很惜命,明知林菡恨她,林菡的相好那日后在村里失踪了,她不会拿自己的命冒险,也不想林菡踏在他们家的地上。
林菡的笑容凝住,意外闻卿如此平静,颇为失望。
“在这里?”她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眼,重新扯出笑意:“不担心被人看出端倪么?”
“担心?”闻卿浅笑,“我为何要担心,上巳那日你做了什么,该担心的难道不是你?”
她若不提起,林菡都快忘了上巳那日发生了何事。
谁要和她提上巳了!
林菡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她们清楚彼此的底细,东拉西扯有何意义。念头一转,眸中闪过嘲弄的笑意,“你不想知道你死后闻宣如何了?”
闻卿心中一痛,变了脸色。
前世哥嫂早早离世得早,宣儿尚在襁褓便与她相依为命,在她心里与亲生孩子无异。
然而她能看得出来,林菡在挑衅,故意利用宣儿激她。
从前当她是知交时,说什么都会信,如今明知她心怀叵测,再相信她那些无从对证的话,岂不是白活了一回。
还以为药谷一事后,林菡多少知道该如何好好说话,她既仍旧高高在上,何必同她拉拉扯扯。
“闻宣是谁?”闻卿不去接林菡的话,反而满脸不悦问她:“你在上巳那日算计我,想来早已看不惯我,如今我就在你面前,你仍不惜当面咒我,既然这么不待见,何必还假惺惺前来相见,相交三载,我自认为没有半点对不住你,林菡,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竟然问闻宣是谁,林菡一口气哽在喉头,她竟还不接茬,闻卿不肯出门本就令她不快,焦躁的情绪喷薄而出:“你什么来历,我什么来历,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还装傻充楞。”
“你我什么来历?”闻卿故作好奇,她还真打算装到底了。
哥嫂在,宣儿就在,倘若宣儿得知她因林菡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抓心挠肝,定会哭着跳起来捶她。
林菡没想到她死不承认,一时语噻。
闻卿定定瞧了她阵,故意面露失望之色,“上巳之事,这些日子一直在等你的说法,明明是你不知悔改在先,到底是谁在装傻充愣?”
闻卿说的情真意切,似乎真的只在意上巳那日的算计,林菡觉得憋屈,难道真是她想多了?那她那日在药谷胡言乱语是怎么回事,她对皇上格外冷淡又是怎么回事?
林菡不相信闻卿没有前世的记忆,显出几分真诚:“如你所见,我已无法在槐南村立足,你我相交一场,我来也不过是告诉你写前世真相,你难道不想知道他如何设计夺走孩子,为何后位空置,且只封我为贵嫔?”
所有大晋朝的人都好奇这一点,闻卿曾经也不例外。但她面对的是林菡,在她这里毫无信用所言,更何况他们如何与她有何干?
闻卿在林菡的注视下神色未变,表示不关心。
“阿卿。”身后的人轻轻出声。
闻卿回头一看,是嫂嫂,她再度看向林菡:“你知道我的,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药谷执言是你上巳之日算计的回敬,往后不必再来了。”
大门“碰”地一声关上,林菡望着紧闭的木门眸中生寒。
可惜了,从前单纯好骗的人变了,离开槐南村前不能对她吐些锥心之言,见不到她大惊失色的样子,好不甘心。
林菡默默叹口气,看来今日下手不成了。
回院中后沐曦的第一句话就是“她欺负你了?”
她等屋里等了许久不见闻卿,经过此地时听见一向温和柔软的姑娘在放狠话,忍不住想看看发生了何事。
记忆中的嫂嫂和面前之人重叠,闻卿一扫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