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林菡照常起床、洗漱、装扮,努力演好林家的好女儿,时近午时袁家人都没出现,林老爷派全叔去打探,得到的消息是袁老爷意外堕马而亡。
林菡听到这个消息露出舒心的笑,那人出手果然可靠。
这已是林老爷第三次准备给林菡说亲,回回都是在相看前夕出事,他怀疑林菡在其中作梗。
但那毒妇已“病故”,崔家因卷入党争阖家死绝,不会再有人教唆她。可如若不是与她有关,怎会回回那样巧?
林菡照例来给林老爷请安,听他说贵客有事不能来,乖巧点头,过了会她终于开口:“女儿有要事禀告。”
林老爷示意她说。
林菡开口:“女儿在村里见到了镇平侯世子,望爹爹助我一臂之力。”
林逢震惊,他们家与镇平侯府毫无交集,但见女儿眼中熠熠发着光,默默叹了口气。他这个女儿自小格外有主见,只好问她,“你有何打算,需要为父做什么?”
林菡不慌不忙道:“日前从闻家得知,镇平侯世子已经失忆,阖村上下只有我认识他,最重要的是,他尚未娶亲。爹爹只需记住,女儿在上都曾与镇平侯世子有过一面之缘,两年前因外出探亲与他同行过一程,那时爹爹也是见证人。”
闻言,林逢猛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看向林菡,他腾地起身:“不可!”
二十年前他就是这样被崔家人诓了。
那时他只是一介寒门学子,身负寡母与青梅的期待去上都赶考,结果放榜之日被崔家人看中,从此身陷囹圄不得脱身,直至崔氏“病故”才重见天日。
他与崔氏互相折磨多年,连带鲜少与崔氏一手养大的女儿也亲近,但林菡是他的女儿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崔氏既然故去,他就是女儿唯一的亲人,他不愿女儿重走崔氏的老路。
林菡看着义愤填膺的父亲只觉得讽刺,一把年纪仍纠结那点爱恨情仇,就因他那个倒霉的青梅,连仕途也断了。林菡对他的反对并不意外,只要不涉及他的青梅与去世的母亲,算得上是位君子。林菡故意激他:“也罢,看来父亲并不关心余姨娘的下落。”
“你说什么?”林逢再度震惊,看向面前冷若冰霜的女儿,浑身止不住轻颤起来,“婉娘没死?”
林菡勾唇笑了下,轻飘飘丢下一句:“事成之后,爹爹自会得到满意的答案。”
沐曦伤得不重,在闻卿的操持下,成日里汤汤水水滋补着,好饭好菜供着,才过七日,气色已明显转好。她原想出屋活动手脚,但兄妹俩正在房门外说话,不得不退回去。
偏偏他们不知她耳力极佳,便是她有意不去听,那声音还在簌簌往耳朵里钻。
“怎么又是芍药啊……”闻卿看了眼闻晔端在手里的竹托盘,有些不满,“就不能换一样新鲜的?”
一口浊气突然涌上闻晔喉头。
她怀疑妹妹被人蛊惑了,对个萍水相逢的人格外亲近不说,不光一日三餐熬药煮汤伺候着,还得准备花卉供着!
更离谱的是,她就动动嘴皮子,活全是他的!害得他成天围着锅灶药炉转,连去找贺公子讨教的机会都没有。
但他有苦难言,但凡抱怨一句自有百句歪理在等他。闻晔忍下满腔腹诽,委婉地提醒她:“我过几日准备去一趟城里,我看沐姑娘的伤也快好了,他计划去哪里,不如我捎她一程?”
闻卿想翻白眼,哥哥当真是块木头,他将照顾人当成任务在完成,不知主动与嫂嫂交谈不说,还想将人送走。她也闹不明白了,前世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黏在一起的两个人,迄今还如陌生人似的,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不着急,”闻卿恨自己不能告诉哥哥这是他前世珍之爱之的妻子,用饱含同情的语气感慨,“你也知道的,沐姐姐是孤女,她逃难来到竹影庵,还要担心有人潜藏在暗处害她。你忍心她一个弱女子孤零零地离开?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咱们就让沐姐姐多注些时日。”
闻晔面前浮现那张沉静的脸,心道孤苦伶仃的确挺可怜,但她能徒手扒车,压根不是什么弱女子吧!
趁他没有想出新的反对理由,闻卿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方才我在整理药材时发现缺了几味草药,待会还有得忙,麻烦哥哥替我带沐姐姐去附近走一走,如此也利于她恢复。”
说完几乎飞奔着去前院,她自觉很对得住哥哥,尽力替他制造机会了。
闻晔无奈看着闻卿离开。
妹妹近日像是变了个人,不是在陪沐姑娘,就是在爹爹的书房里翻看医书整理药方,那认真劲头他从未见过。这于他而言是件好事,有她传承爹爹的衣钵,爹爹便再也不会管他了。
闻晔突然豁然开朗,与被爹爹盯着学医相比,照顾病人简直太轻松。
闻晔的俊朗的面庞上不自觉带了笑意,他轻轻叩门,沐曦很快出现在面前。
见到之前虚弱不堪的姑娘面上透出健康的光泽,心底还生出些奇异的成就感,闻晔捧着托盘递至沐曦面前,声调温和:“今日的芍药。”
沐曦喜欢芍药,她从前与妹妹居住的院子里就有很大一片,那日听闻卿无意中提起,芍药对本地男女而言有着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