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许给方必安。”
“哀家听闻前些日子你已同皇上提过一次,皇上顾及你们北狄的脸面,并未直接拒婚。”
太后面向群臣站定,缓缓抬眼,面上带着皇族的威仪与沉着。
“你们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来到此处,是为同大梁交好。皇子如此咄咄相逼,哀家差点以为是大梁在向你们示好。”
此言一出阿思兰与他随行侍从的脸色,皆变得不太好。
皇帝看着自己的母后,心里哀叹一声。自阿姐死后,母后已许久不曾来干涉过政事了,如今却盛装出席,想必她还是觉得自己无用,不能摆平此事,遂亲自出马。
只是,他的母后同阿姐一样,向来强硬不留情面。她这样直截了当地拂北狄的面子,虽说大梁并不惧怕北狄,但北狄此处前来,本就是示好讲和,若因今日之事演变成了两国交战。
只怕日后不知有多少百姓会骂他昏庸。
他斟酌了一下,对众人道:“太后的确曾与朕提过两人的婚事,只是朕尚未来得及向方爱卿提起罢了。”
“大梁美人无数,朕让人呈上各地的美人图像,供你挑选,如何?”
“阿思兰多谢皇上美意,只是,我只想要芷兰郡主。”
这下不止太后,连皇帝的面上都有几分不自在了。他已给足了这北狄皇子脸面,却不曾想这人如此不识抬举。
他有几分不耐:“皇子想要如何?”
阿思兰道:“皇上,在北狄,若有多名男子争抢一个女子,她的父亲会设下赛局,胜出那人便可成为那女子的丈夫。”
皇上闻言微微皱眉,若是以赛事决定,这该比什么?如何比?两国习俗差异本就偏大,若按照大梁的方式来,若是赢了恐有人说胜之不武,可若是按照北狄的风俗来,若是方必安输了比赛,不止大梁脸面丢尽,母后那是交代不过去了。
方必安问道:“大梁与北狄的生活习性差异如此巨大,如何比得?若比赛方式只对一方有利,另一个岂不是胜之不武?”
“倒也简单,将赛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为比赛方式,另一部分为比赛场地。我们二人各选一部分。”
“即便是选了比赛方式的那方,也不可选太过刁钻的方式。”
太后闻言蹙眉。这北狄人如此胡搅蛮缠,若是方必安输了比试,兰儿岂不是名正言顺地要被此人带走?
她一口拒绝:“此事不妥,哀家不答应。”
众臣私下议论纷纷。
阿思兰环顾四周,见众人都犹豫不决的模样。他勾起唇角,带出讥讽笑意:“怎么,大梁不敢同我们比吗?”
“想不到大梁将士众多,竟如此胆小?”
有武将率先忍不住气道:“皇上,那便依他所言,让方必安同他比试吧”
“我们大梁男儿岂是懦夫!”
皇上攒眉看向方必安:“方必安,你可有话要说?”
方必安上前一步:“臣,决不会输。”
“好。那朕便应了你同皇子的比试。”
太后震惊地看向皇帝:“皇上!此事不妥,哀家绝不答应!”
阿思兰面带微笑,朝皇上做了个揖:“既如此,阿思兰先行告退,明日我会命人前来商议比试之事。”
说着便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去。
太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震怒道:“站住,哀家还未答应!”
皇帝看着太后一脸怒极的模样,伸手想安抚她:“母后,比试尚未开始,方必安未必会输”
却被太后一把拂开,太后看着他,面色铁青:“未必会输,若是输了呢?好你个弘毅,这样一件小事你都做不好,你竟拿兰儿来冒险”
皇帝闻言,面色也沉了下来:“来人,太后身体不适,送太后回宫。”
“谁敢碰哀家!”
“朕乃一国之主。你们不听朕的话,听太后的么?”
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对自己毕恭毕敬,不曾违抗过她。想不到,今日他竟当众违背自己的意愿。
想来,她当真是老了。
想到此处,她觉出几分伤心来,不再坚持,任由宫人拥在她身边,将她送回慈宁殿。
皇帝心里本还有几分愤怒,慢慢又变成了后怕,但看到自己的母后竟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的害怕也渐渐散去,只留下几分伤感。
在他的记忆里,母后一直是不怒而威,杀伐果断的女子。且母后对他极为严厉,他从小便害怕母后。他尽一切的努力想让母后认可自己,可无论他做什么,母后永远对他不满意。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而阿姐无论做什么,母后都会夸赞她。
甚至父皇死后,他刚登基那会,朝中事物都是由阿姐代为处置,他虽是皇帝,却没有实权,每日听着朝中大臣,宫里宫人谈论,仰慕阿姐。
他一度觉得,自己只是个傀儡皇帝。
直到阿姐死后,这一切才好转起来。
只是他愈发地害怕母后,对母后言听计从。
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太过无用,母后才会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