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三班在五楼,敞亮地儿,冬不潮夏多风,五层楼梯还可以锻炼身体。
江野刚踏上五楼的地面,就有两个身影飞速从他身边跑过,男生跑到尽头厕所时挨了女生邦邦两拳。
慌乱挣脱桎梏,陆逢边跑边喊:“陈央央你至于吗?!不就是一个面包,我赔我赔!!哎哟~”
叫陈央央的短发女生皮笑肉不笑,在身后紧追不舍:“那是隔壁班有人给阿野的!你吃了我怎么交代?陆逢你个狗贼给老娘死!!”
江野人长得好,性格也好,喜欢他的小姑娘自然多。再加上高一开学他爸往学校捐了两栋楼,打响了他小少爷的名头,喜欢他的人就更多。
但江野从来都是拒绝,也不收女生礼物,没办法她们只能找到他的同桌陈央央曲线救国。
走廊狭窄本就不好躲避,何况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江野,陆逢刹不住车,只能徒劳挥手让江野赶紧躲开!
陈央央卧槽一声想拉住他,没想到只拉住一个衣角,眼睁睁看着人高马大的陆逢朝江野砸去。
“阿野快躲啊!”
江野确实躲了,他往右侧一避,然后眼疾手快地拎住陆逢的衣领,免了他砸地上的命运,两人就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走廊上同学的目光刷一下聚过来。
亿点丢脸,江少爷想。
“我说,你要被我提到什么时候?”就算他身体再好,陆逢也是一个一百多斤的男生,江野可不能保证他一直拉的住。
陆逢哦哦两声连忙站起来,顺便吹了一波江野的彩虹屁,什么“顶天立地男子汉”,什么“活菩萨”云云。
江野推开他越凑越近的大脸,与抱着书刚出办公室的班主任老陈对上视线。小老头眼睛一亮,迈着小步伐走过来。
他上下打量一下江野,声音温和:“好点了吗?”
“好多了。”江野回答。他记得自己前段时间请了病假。
——母亲忌日那天抽多了烟,又淋了雨,发起了高烧,老陈看他神情恹恹又听不进课,干脆批假让他回去休息几天。
吵闹的班级自老陈出现就被按下暂停键,只有头顶旋转着的老旧风扇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江野带着人从后面进去,放好书包就趴着睡觉。老陈顾念着他大病初愈,也没说什么,只叮嘱陈央央偶尔提醒一下他。
江野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老陈讲课时声音很稳,有一种儒雅感,让他不自由地放松下来,真的睡了过去。
*
川城梧桐街往里走,最里面是破烂的筒子楼,这里大多住着些上了年纪舍不得搬迁到老人,还有少部分是无处可去。
z字形的楼梯长得没有尽头,破败的楼道画满五颜六色的涂鸦,闭塞的楼道住了很多住户,八角的天空都吝啬在此处撒下阳光。
宋逐冷眼看着眼前面目扭曲的男人。——宋申蓬头垢面,眼里布满熬夜的红血丝,他双手掐住宋逐的肩,呼吸粗重,浑浊的酒气随着呼吸打在少年脸上,熏得他想吐。
“儿子,你那奖学金呢?先给我应应急,我答应你,我下一把一定翻盘!!那群孙子坑我,只要你把奖学金给我,我就一定能赢回来!”
“到时候咱爷俩住进大房子,想买什么买什么哈哈哈!!!”
肩上的手很用力,宋逐感觉到疼痛。他皱眉推开男人,冷声回复:“没有。”
“没有?”男人神情癫狂,指着被打翻的小木盒,“你老师告诉我你们发了奖学金,你平时就放在这里,为什么会没有!!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他放开宋逐,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没过几分钟又抬起头,面目狰狞。
“小畜生!你明明就有!你就是不愿意拿出来接济老子!!你们一个二个都看不起老子,你那□□妈也是……”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在逼仄的房里响起。
男人被打蒙了,他不敢相信一直沉默寡言的宋逐会反抗,不敢相信自己会挨打——被这个拖油瓶。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唤回理智,宋申沉下脸,嘴里恶毒地诅咒:“儿子打老子就是不孝,你会遭报应的,和你妈一样!!!”
“我没有妈,也没有钱,你的诅咒不会应到我身上。”
抛弃亲生儿子和男人跑掉的女人不是他母亲,他母亲死在那个下午,连带着幸福的过去。
宋逐神色淡淡,说不上憎恨,掀起眼皮看着这个活得像烂肉的男人,他甚至想笑。
这种人,怎么偏偏是他的父亲呢?自己还被他拿捏了十几年。
吐出一口气,宋逐抄起旁边的板凳,一步步朝宋申走过去。男人个头不高,十几年的烟酒赌已经让他骨瘦如柴,眼下青黑,怎么会是一米八几的少年人的对手。
板凳在地上划拉出声响,宋申抖着身子不停往后退,最后终于不甘心地退出门:“下贱的小畜生!老子这次先放过你!!”
彭——
宋逐关上门,把男人的辱骂隔绝,然后放下板凳。
他环视着周围,最后在桌上找到男人没带走的烟和打火机。
劣质香烟刺鼻难闻,吸进嘴里泛苦,白色的烟雾腾空,缓缓遮住男生凌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