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班长孙照丹回来了,孙家可热闹起来。
闺中蜜友刁老五的姑娘刁瑞姣,连饭都没顾上吃就跑来了,两个人抱到一起。“想死我了,快给我找点吃的。”没等两人吃完,老贵儿儿子吴青,尹书记的孙子尹向东,老邱的儿子邱明,还有大溜儿的儿子刘学仁,前后脚进了院。
尹向东冲大伙说:“班长,不光刁瑞姣想你,我们几个也挺想你的。特别是我,天天想,日日想,想的都睡不着觉了,啊,真的。”
大伙这个乐呀,照丹止住笑,指着尹向东的鼻子说:“你就是没个正经的,真的,你猪养的怎么样了?”
“猪呢还是猪样,我呢,还是人样。”尹向东调皮地朝吴青做个鬼脸,接着说:“可有的同学不是老样子喽。”
“啊,对对对,”大伙异口同声,冲着吴青起哄。末了刁瑞姣说:“吴青,交待吧,向班长汇报汇报进程。”
“啥进程啊,闹着玩的。”吴青造了个大红脸。大伙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告诉照丹,吴青在城里打工,谈上对象了。
“好事啊,处的咋样了?”照丹问。
“八字还没一撇呢。”吴青轻描淡写地说完,转移话题问:“照丹,你这眼瞅毕业了,上哪儿去呀?念完书咋也得找个好工作呀,是不是?”
“我呀,哪也不去,就回咱西南岔。”照丹的话没落地,孙立成和王淑华进院了。两口子丢了半根垄这气憋了一肚子没处撒呢,回家进门就听照丹说这话,更是火上浇油,王淑华大嗓门一亮,吼道:“你敢,没出息的玩意,你再这么说,我揍死你。”说着,一脚踹翻门口的洗脸盆,拉着孙立成头也不回进屋了。盆子“咣当”,“哐啷”,跳跃着飞出去,水花四溅。院子里这几个年轻人吓了一大跳,之后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悄悄地或结伴、或独行走出院门,消失在夜色中。
也就是这个时候,金长山被彭海拉到村委会:“金哥,咱俩今晚就得在这儿将就了。”
“这儿的条件不错呀!”金长山走进村委会,巡视一遍。村委会分东西两屋。东屋内靠窗户有三张两屉桌,靠墙一个卷柜,旁边一张单人床,上面放着行李卷。西屋就简单了,前边一张讲台,剩下的地方全摆的长条凳子。彭海指了指这些凳子说:“今天晚上咱哥俩,不睡床,就睡凳子,两个一并,咱哥俩好好唠扯唠扯。”
“不不不,”金长山直摆手,说:“你都累了一天了,休息休息,明天该抹墙上瓦,事多了。”
“没事的,活大家干。明天主要是瓦匠活,有刁老五顶着,我不操心,你来一趟不容易,我有些心里话,过去能跟尹书记说说,现在他身体不行了,岁数也大了,我没地方说去,憋得慌,真是憋得难受啊!”彭海拉金长山坐下,也是喝点酒的原因,憋在心里的话,急着向人倾诉:“金哥,你是不知道啊,这当村官,累心啊……”他拍着胸口说到这儿,被金长山拦住:“彭海我告诉你,不用急着说,我呀,这回来就不走了。”
“什么,不走了?”
“啊,不走了。”
彭海莫名其妙:“那你的意思是……”
“退养了,我呀,想在你这儿发挥点余热,”金长山认真的,一字一句地告诉彭海,“下次再回来,我就把组织关系落到西南岔,你看行不行啊?”
“行行行,可这……”彭海一时语塞。他工作这些年,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也没处理过这样的问题,有些不知所措。一个城里人要在乡下落户,特别是要在西南岔这深山旮旯里,吃能行吗?住在哪儿呀?每天干什么?这些问题怎么解决?这一连串的问号让彭海从酒精的化学作用里惊醒过来:“哎呀,金哥,说说得啦,可不能认真,不能认真。”
“你看我是说说玩的?”金长山一脸的严肃。
“那,真来?”
“当然是真来!”金长山毅然决然地说道:“我告诉你彭海,西南岔是我的第二故乡,要改变它的面貌,是我三十多年的愿望。过去,我把这个愿望当成秘密,藏在心底。现在好了,我有条件了,有机会了,退养,退了怎么养啊?你看我这身板,干啥不行?我是干安装的,又承包了几年,金哥跟你说,西南岔用得着像我这样的人,我来,你不欢迎啊?”
金长山这几句肺腑之言,还真打动了彭海,感染了他的情绪。他一把抓住金长山的手,一个劲地晃着说:“欢迎欢迎。”心里话,可找到知音了,也找到了一个好帮手。忙说:“咱哥俩今晚唠到天亮,好不好?”
“好,唠到天亮。”
彭海首先向金长山介绍了西南岔的自然情况,他说:“西南岔从东往西十里地,从南到北五里地,六个自然屯。原来这些屯子都有名,你也知道,现在不叫名了,叫队,一共分了八个队,统一叫西南岔村。六队和七队一个自然屯,八队和三队一个自然屯,因为屯子大,又在整个村的中心,所以村委会,卫生室,小卖部都在这三队八队,这儿的人管这叫三八队。往南一队二队各一个小自然屯,往北四队五队各一个小自然屯,一共是二百九十户人家,一千三百多口人。耕地嘛,旱田二百五十垧,水田六十五垧。现在,乡亲们的生活,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