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上有个三十多岁不修边幅的男人靠在路边的草垛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正在树荫下乘凉。
“蒋老大,还不下地?”一个打着赤膊穿草鞋的壮年扛着锄头路过,他是蒋老大的邻居李虎。
“还早,还早。”蒋老大笑眯眯的摇了摇头,翘着二郎腿的身子一晃一晃的。
不远处又来了几个精壮汉子,也正要去地里。
“听说高府要给大郎君挑媳妇儿了。”
“大郎君?他不是年前就生了场大病,到现在还没好吗?”
“高府家大业大的,应该是借着成亲给大郎君冲喜吧。”
“这小门小户的高府看不上,门当户对的人家也不愿把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我看难喏!”
“这你就多虑了,高府说了,看生辰八字,不看家世。要是和大郎君八字合,就直接准备成亲。”
正在打盹的蒋老大眯了眯眼睛,这高府大朗的八字……他慢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家去了。
“爹,你今天怎么回这么早?”陈佩佩正在喂院子里的家禽,听见竹门被推开的声音。
“佩佩,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蒋老大没有回答她的话,径自进屋拿了纸笔。
“怎么突然问这个?”陈佩佩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的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了纸上。
“没事,没事。你继续看家吧。”蒋老大将纸叠了起来揣进怀里收好,又匆匆出门了。
几日后。
“谁是陈佩佩?”肚子圆滚滚的管家命下人将竹门推开,四下环顾了一圈,眼里有些嫌弃。
“你们是谁?”陈佩佩从屋子里走出来,警惕的看着他们。
“我是高府的管家,你被我家夫人选中了,我是来通知你们的。”高管家抬了抬手,身后的下人便一箱一箱的往院子里搬东西。
“这是什么?”陈佩佩眨了眨眼睛,什么选中了?
“这是我家大郎君给姑娘的聘礼。你们马上就要成亲了。”高管家高声道。
陈佩佩愣在了原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老大正在地里干活,邻居李虎从小道上气喘吁吁的又返回田间。
“蒋老大!你家院子里来人啦!”
“谁来啦?”蒋老大扔下锄头,不会是附近乡里的流氓地痞。
“不知道,好像是高府的下人……诶!你慢点……”
蒋老大回到家里的时候,高管家已经走了,只剩下陈佩佩一个人守在院子里,和这些聘礼大眼瞪小眼。
“佩佩。”蒋老大抹了把额头的汗。
“爹、高府的管家刚、刚来了。”陈佩佩说话有些结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蒋老大解释这一切。
“他说什么了?”蒋老大看到聘礼两眼发光,不愧是大户人家,就是大手笔。
“他说我要和高府的大郎君成亲了,这些是给我的聘礼。”陈佩佩预感到这事和蒋老大脱不了干系。“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佩佩。”蒋老大摸了摸她的头,“你娘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死活非要带着你,我没说什么,我和你娘没有孩子,我对你跟对自己亲生的没有什么两样。”他让佩佩跟自己一起把东西搬进屋子里。
“后来你娘病重,别人都说没救了吃药也吃不好了,我也没说什么,但还是让你照旧去郎中那里抓药,你娘走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让我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可是咱们家穷,我又没读过大书,不识几个字。”
陈佩佩一言未发,默默地听着蒋老大语重心长的提起往事,但是却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爹这是嫌自己大了,再不嫁出去就成累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