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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重晚晴(1 / 3)

几日后,祝枕寒掌中的伤口已经彻底愈合。

解下布条,便只看得见一些不甚明显的痕迹,如沟壑连绵,是新生出的嫩肉。

算起来,这伤口愈合了几日,沈樾就有几日没有出现了。

偌大一个落雁门,竟无人踏足此处。

祝枕寒一下子清闲下来,常常一遍又一遍地琢磨残页中的鸳鸯剑法。

他的剑法与女剑大相径庭,故而只能不断练习,右手受伤,就以左手练剑。换做往日,祝枕寒已经可以确信自己掌握了剑法,不过,如今他却不敢肯定了——原因倒是很简单,他虽然掌握了他这一部分的剑法,可在鸳鸯剑法中,沈樾就是那个最大的变数。

一念至此,祝枕寒心中微微叹息。

他压下心绪,起身提剑出门,准备先将今日练剑事毕了。

没想到,一打开房门,就瞧见门外不远处站着个人。

沈樾显然也没料到祝枕寒会挑在这时候出门,所以当他猝不及防撞入祝枕寒视线中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收好面上犹豫的神色,再望见祝枕寒此番模样,又着实愣了一下。

玉冠用作肃整,祝枕寒身为小师叔,辈分在此,向来都以玉冠端正仪态。

它坏得这样莫名其妙,祝枕寒无法自由出入落雁门山门,也就没办法下山去买新的玉冠,所幸还带了几根发带,山中无事,就随意地将一头乌水般深黑的长发梳成辫子,发尾系着藏青发带,柔柔地垂在胸前,因为刚起不久,眉目间尚且覆着一层朦胧山雾。

倘若略略一抬眼,眼下的殷红朱砂又显眼几分,刺刺的扎人。

沈樾回过神来,有点儿不自然地撇开了视线,过了几秒,又转过来盯着他。

“小师叔。”不太情愿。

“你伤好了吗?”声音压得低低的。

祝枕寒说:“多谢沈公子关心,伤势已愈。”

他这话说得疏离,沈樾眼皮一跳,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再看祝枕寒手中的念柳剑,剑柄那一处光秃秃的,连个穗子都没有。

祝枕寒见沈樾目光游离,于是客客气气地询问道:“沈公子,我来时匆忙,只零零散散带了几样饰物,以这副模样去见贵宗掌事恐怕于理不合,倘若沈公子方便,能否带我去寻守门弟子通融一下,让我能够自由出入山门?我买好需要的东西便即刻返回。”

沈樾一时没答。

半晌,忽然问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祝枕寒莫名,眼尾稍低,看到沈樾皱起了眉,便说:“没有。”

沈樾的眉头锁得更紧,仔仔细细将祝枕寒打量几遍,说:“跟我来。”

祝枕寒想,看沈樾这样子,多半是要跟去了。

落雁门不放心他一个刀剑宗弟子随意出入山门,倒也正常。

正念及此处,沈樾就从袖中摸出两封信,递给了他:“还有,这是你的信。”

祝枕寒接过信,有一封画着笑脸,很夸张地写了“小师叔亲启”五个字,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想必是池融的;而另一封空空荡荡,纸页覆着一层浅浅的楠木香气,祝枕寒认得,这大约是他那个向来无所不知的友人听说了他来了落雁门,特地差人送来的。

他道了一句谢,收起信。

沈樾颔首,随即迈开步子,示意祝枕寒跟上来。

原本是一前一后地走着,当祝枕寒发觉沈樾的脚步刻意慢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沈樾是要同他说些什么了,于是与沈樾并肩而行,偏过头,神色沉静,只等着沈樾开口。

沈樾瞥见有几缕细碎柔软的发丝轻扫过眉目,停在他鬓角处。

他晃了晃神,也不过倏忽之间的事,说道:“既然没有赌气,那为何前几日不肯收下我送来的纱布和膏药?还是说,小师叔冰清玉洁,瞧不起我落雁门的这些物事吗?”

原来是这件事。

祝枕寒说:“此言差矣。我受伤只是因为我自己不小心,与沈公子无关,更何况伤势不重,那时我已经包扎过一遍,用不用膏药,也无所谓了,沈公子不如自己留着。”

沈樾道:“那你是生气我斩断剑穗了?”

祝枕寒道:“没有生气不生气之说。”

他说到此处,停顿了两秒,又说:“原本就是你所赠之物。”

毁去它也全凭沈樾一念之间,尽管觉得可惜,不过他不会阻拦,想来也没必要拦。

沈樾冷笑:“既然知道是我所赠之物,为何还要佩戴?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吗?”

明明祝枕寒有意不提,沈樾却有意提及往事,倒显得他咄咄逼人,不近人情了。

“大抵是习惯了。沈公子如今谈及此事,我便知道碍了你的眼了。”

正巧有其他弟子经过,远远地瞧见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也都觉得十分正常。

沈樾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祝枕寒,说:“既然如此,我想请教小师叔,你又是如何养成的习惯,一口一个‘沈公子’地唤我,我竟从来不知你会拘泥此种繁文缛节。”

祝枕寒忍不住闭了闭眼,启唇问道:“难道要我继续唤你,禾禾?”

沈樾,“樾”为树荫之意,故而小字取“禾”。

沈樾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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