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闵为民所说,闵邯初中就开始打架了。
和打群架的不同,由于性格不合,闵邯习惯以寡敌众,有一次差点落下残疾。
照理说,频繁的斗殴事件会严重影响学校风评,但为了成绩,闵邯初中三年不论犯下什么过错都被从轻处罚,因此他越发无视学校规章制度,做事也越来越出格。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的吗?”俞正修问。
“这我上哪知道去,生了这么个混账也只能算我点背。”闵为民又吸了口烟,顺便用毛巾擦了把脖子上的汗。
话虽如此,他也并非全然不知。
闵邯他妈妈被气走以后,这小子的脾性就一天比一天顽劣,老师校长都没少找过他,他这个当父亲的却也无可奈何。
“不是这样的。”
片刻的沉默过后,初春眨了眨眼,说。
“闵邯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不清楚,但这次是事出有因。”
闻言,闵为民和俞正修一齐朝她看去。
初春停顿了一下,娓娓道来。
两天前,班里有个女生来找过她。
女生说关于闵邯的事,她略知一二。
周一早上,女生来学校时撞见了这样一幕——
一个穿着一中的男生被个头矮小的女孩死死缠住,女孩拽着男生胳膊,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又是哭又是闹的,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力。
那个男生便是闵邯,而女孩就身高来看大概四五岁的样子,两人长相相似,女生猜测女孩是闵邯的妹妹。
经不住死缠烂打,闵邯蹲下来和女孩平视,女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看样子是在劝说。
可女孩非但不听,反而哭得更凶了。
哭闹声从女生这里清晰可闻,女孩一直大喊“哥哥”,中间穿插着几句“他会打我的”,听上去嗓子都快哑了。
之后女生就进班了。
中午天气炎热,她麻烦同学帮自己带饭后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闵邯就在她后边的座位上看书。
想起早上那番情形,女生转过身,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只听不远处几个男生模仿起女孩哭闹来,声调夸张,还贱兮兮的,让人恼火不已。
若不是对方大多五大三粗的,女生都恨不得给他们一拳。
模仿的前两分钟,闵邯没有动作,只是盯着他们,像予以某种警告。
他在忍耐。
可忍耐换来的是更变本加厉的嘲讽。
女生看着他目光一点一点黯淡下来。
再然后,就有了初春所看到的。
听了她的话,闵为民沉默下来。
指间的烟只剩半截,被他摁灭在烟灰缸里。
“你妹妹找你去了?”这话是对闵邯说的。
“嗯,她自己跑出来的。”闵邯回道。
“不是,那个点我还没起,你走了就相当于把她一个人放家里,你不知道锁门?”
“她翻的窗。”
“……”
这时,卧室门被里面的人拉开一条缝。
紧接着,一个小女孩走出来,径自躲到闵邯身后,玛瑙般漆黑的双眸不安地看着除他们两个外的所有人。
“闵邯,这是你妹妹吗?”下意识觉得她便是女生口中的难缠女孩,初春询问道。
“嗯,今年五岁,叫闵佳。”闵为民先闵邯一步回答,不耐烦三个字写在脸上。
不同于她哥哥的面瘫,闵佳眼神灵动、长相可爱,虽然有点怕生,但还是让人见了便控制不住地心生喜爱。
初春翻遍了全身上下,只找出了块柠檬味薄荷糖。
还是俞正修给她的。
“小妹妹,吃糖吗?”
察觉到闵佳的不安,初春说话时特意放低音量,语调温软。
闵佳又往闵邯身后缩了缩,还是有些怕。
她扯了扯闵邯衣角,意思是想离开这里。
“这孩子就这样,你别搭理她。”闵为民瞥了闵佳一眼,点上第二根烟,“她有病。”
初春登时僵住了。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竟忘了收回。
“她没病。”
下一秒,闵邯说。
声音冷到了骨子里。
随即他略微俯下身,手掌覆上闵佳的头顶,眉目间难得多了抹温情。
“佳佳,她是哥哥的老师,不是坏人。”
“老师手里的是糖,甜的。”
“老师……老师是好人。”闵佳小声说。
“嗯,是好人。”闵邯在她头上摸了摸,像在安慰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似乎对闵邯抱有充足信任,闵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拿走了初春手里的薄荷糖。
“谢谢。”
“不客气,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初春展颜微笑。
闵邯当即朝她看过去,眉峰隆起。
还有下次?
……
临走前,初春向闵为民收取了医药费。
听到那笔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金额时,闵为民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转身去卧室,过了五分钟,那双长满老茧的手里多了一沓红色钞票。
他走出来的时候,闵邯和闵佳都已经回屋了。
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