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正修垂下头,胸前的玫瑰状吊坠散发着显眼的金属光泽。
眼底被这光泽点染,平添一抹柔和。
“后辈送的。”他说。
项链是前些天初春送给他的。
说是为了表示感谢,请他务必收下。
于是从那一天起,这样一条花里胡哨的项链一直挂在俞正修脖子上,再没摘下来过。
时间长了,初春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俞正修这副样子活像戴着女儿发卡出门的新手爸爸。
不顾外人看猴似的目光,自己还洋洋得意。
“……”
闫父对此没做过多评价。
眼里的嫌弃显而易见。
“既然你还有事,我就有话直说了。”了解过俞正修的行程安排,闫父也不是喜欢兜圈子的人,干脆开门见山。
“按理说,咱们两家应该再无瓜葛。”
“淑怡的情况有所好转,还多亏了你念昔日这份恩情。”
“我这老头子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如果在公司管理上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优良企业的治理远比你想象中困难,更何况你之前是外行人……”
……
周六依然在下雨。
乌云遮住了大半边天,八点钟的早上不见一点阳光。
细细密密的雨点敲打玻璃,发出十分轻微的响声。
这种天最适合睡觉。
时针指向九,母上大人万般催促下,初春趴在床上,用被子裹住头,手肘支撑身体。
这个动作不知保持了多久,才懒洋洋地起了床。
“好歹是人民教师,你看你这都懒成什么样了,把学生带坏了怎么办……”秦苑冬二话不说拉开窗帘,进行日常唠叨。
初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着,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第一件事就是看微信群消息。
作为一名合格的打工人,要时刻关注校领导及年级主任的微信动态。
万一错过了什么打卡接龙,就又要麻烦俞正修私信提醒她。
检查完两个群,林沂一个电话打进来,火急火燎道:
“喂?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初春边听电话边坐到餐桌前吃早饭,“手机没电,充上电就直接睡了。”
“哦,我还以为你被相亲男拐跑了。”林沂松了口气,八卦之心无缝衔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初春咬了口面包。
“相亲啊!”
初春想了想,随口回道,“还行吧。”
她每天都要喝两杯牛奶,早晚各一杯。
今早秦苑冬忘了准备,她就自己打开冰箱拿。
“还行是什么意思?”林沂不懂,“有希望?”
“没有。”
林沂:“……”
“我说,你该不会还惦记着那个长发帅哥吧?”
“怎么可能。”初春想也没想。
将牛奶瓶放入开水中加热,五分钟后就能喝了。
“唉,年少无知的小春春。”林沂叹了口气,“听姐一句劝,该放下的时候就得放下,不能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做梦上。”
“你才多大,人家可能孩子都有了。”
“再说了,你们不是一路人。”
“……”
这次换初春无语。
苍白无力地解释一番后挂了电话,初春倚在沙发上看电视,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周末时光。
说起昨天的相亲,“还行”二字足以概括。
对方是一名和她年纪相仿的幼儿教师,教架子鼓,五官周正、文质彬彬,说不上哪好,也说不上哪不好。
两人交换个人信息后随便聊了聊,发现除了同样处在教育行业中外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初春本就话废,对方又不善言谈。
一个小时下来,双方都比打了场仗还累。
说到底,场面之所以如此尴尬,还要归咎于初春不愿意配合。
她才入职一年,没时间也没精力考虑这方面的事,同意相亲也不过是被秦苑冬催得紧了,偶尔应付一下而已。
虽然有些不负责任,但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全部了。
初春换了个姿势,抓起遥控器切到电影频道。
即使不情不愿,她仍能理解秦苑冬的用意。
从小不曾拥有过父爱,她知道秦苑冬一个人把她带大有多不容易,秦苑冬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不让她重蹈覆辙而已。
电影频道正在播放一部经典恐怖片。
初春刚切进去就被鬼脸吓了一跳。
手忙脚乱关了电视,初春长吁一口气,惊魂未定地喝了口水。
待她平复好小心脏,手机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俞正修。
初春登时心跳漏了一拍。
她不是打卡了吗???
“喂?”初春怯声道。
“我是俞正修。”
“我到闵邯家楼下了,想问你大概什么时间过来。”
去哪?
初春愣住了。
对话陷入五秒钟的静默。
“喂?你在听吗?”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