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柜子缝隙很小。
宋荏也不知道怎么踢进去的。
苏秦玉推开椅子，蹲下去看，两个门缝隙之间，刚好不过一个乒乓球的宽度，恰恰卡住宋荏。
宋荏的脚背很白，也很薄，不像个大人的，反而像是营养不良的孩子。
她单手拉着腿，小腿往后缩，眼睛专注看着脚，窘迫极了。
没能拉出来
“我帮你？”苏秦玉抬头看她。
宋荏眼睫毛颤抖的速度变快，牙咬着下唇，她极为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苏秦愣了愣，手刚握上她。
明显感觉到脚踝颤动。
血管在雪白皮肤下跳动，一下，又一下，越跳越快，震动像是鼓声。
？
苏秦玉注意到了，宋荏的紧张。
也许宋荏还不习惯于和别人接触。
苏卿玉松开手，往后退两步，改为双手撑着两个柜门，拉出缝隙，轻声说：“这样呢？你试试看能不能缩出来。”
宋荏头仍然低着，小声答应，耳边红晕像是喝了烈酒。
门缝之中，脚踝往侧边动，扭出来。宋荏松了口气。
俩人身上的水滴滑落在地面，水痕距离很近。
几乎要交织在一起。
苏秦玉往后缩，先行一步完全让出了这个窄窄的隧道。
还把板凳往后挪了挪。
中央位置变大，空间变大，尴尬也被放大。
两个人的空气里面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沉默。
宋荏看着地板，看着脚尖，头低着就快要和地缝接壤，发梢上的水珠，顺着白色泳衣往下滑落，滴在地板上。
滴答——
那便是全场唯一的声音。
“还能走吗？我扶你？”
苏秦玉注意到宋荏的脚背，紫红色的夹痕，在雪色的肌肤上格外明显，向上看，能看见从小腿处往上蔓延的黑色痕迹。
类似于竹藤，又类似于尖锐物品留下的伤疤，还没有消散。
触目惊心。
苏卿玉目光只是一扫而过，并未停留，她更多的注意力停留在宋荏微微颤抖的手上。
是害怕？还是什么？
苏卿玉不知道。
空间小，对方一举一动都变得格外明显。
苏秦玉看见宋荏单手撑着衣柜，额头前刘海遮住眼睛，看不清神色，只听见她略微低落的声音说，“没事，你先走，我跟着你。”
“好。”
苏秦玉点头，背身，绕出长椅，按照更衣间箭头的方向走。
回去问医生。
有没有修复伤疤的药。
苏秦玉边想边往前走，路过镜子。
她看见宋荏跟在后面，垫着脚尖，精致的脸上，眉毛鼻子皱在一起，像朵将开未开的花朵，聚着。
像是在克制，又充满生机的表情。
她在想什么？苏卿玉猜测。
突然。
镜子里的宋荏头向上动。
苏秦玉没有来及挪开。
俩人目光在镜子里撞上。
宋荏立刻低下头。
更衣间门口有一个长方形的水池。
蓝色的边，上下两个梯坎，走下去是浅浅一层水，边上挂着两个牌子。
请勿嬉戏,小心地滑！
要进游泳池之前，都要先跨过水池，水池里面浮着泡沫和水渍。
应该是撒了消毒粉，细小四四方方的白片在水里浮浮沉沉。
苏秦玉站在岸上，脚先踏进了水池里面。
水好凉。
冬天的水仿佛就像冰一样。
简直透人心骨。
苏秦玉眉头微皱，却还是没有把脚尖收回来，淌过水流走下去。
她回头看宋荏，看见宋荏垫起脚尖，站在水台上，刚刚被夹住的脚还浮肿着，红肿成泡了水的馒头，又肿又圆。
长方形的出口处，2米多宽的站台，小小一个宋荏站在中央，湿哒哒的头发中央竖着个呆毛，茫然看着水面。
一只脚是站不稳的。
苏秦玉猜想如此，她正要伸出手去接宋荏的时候。
宋荏下水了。
她单脚跳进水池，没有站稳，动作晃悠间像个不倒翁，左右摇摆。
糟糕。
宋荏身体不受控制，水太滑，身体倾斜着下一秒就要摔到水坑里面。
失去平衡。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苏秦玉眼睁睁看着她往下掉！
水池表面倒映着她降落的方向。
苏秦玉手上反应很快，飞快跑上前一把拉住宋荏。
身子不稳。
脚也不稳。
跑的太急。
苏秦玉没有能抱住宋荏。
两个人都没能站稳，脚一滑，她也跟着往下坠落，往水坑里面掉。
宋荏圆圆的蓝眼睛忽然瞪圆，比自己要掉下来的那一刻反应都来的激烈，她突然伸出胳膊，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紧紧抱住了苏秦玉。
她另外一只手抱住了苏秦玉的肩膀。
结结实实的把她环在怀里。
用身子挡住了后面。
宋荏刹那间全是都是紧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