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就是那些同样玩弄利差的人。一个让人非常惊讶的事实就是,如果有人仔细研读了去年宝洁公司的财报,那他就会发现宝洁去年前两个季度的表外衍生产品合约高达24个亿,今年这个数字将会达到一个新高。传统实业公司里不只宝洁加入了购买金融衍生品的游戏,像是空气化工产品公司、吉布森贺卡公司、造纸业的米德公司和医药行业的玛瑞恩公司等等都加入了这个行列,并且相继都在4月至5月期间宣布金融衍生品交易导致了亏损。
虽然这种亏损即使对于其中一些市值百亿的公司来说不算伤筋动骨,但是市场仍旧会惩罚他们的投机失败。借着这个判断和分析,胜域在很多目标企业上做了快速的看空投资,又在信孚买入了看多期权,而仅后者一项就上涨了21%。
但老实讲这还都只是小打小闹,更重要的问题还在比信孚更大的银行身上。过去莎莉曾经跟她提过对墨西哥比索的看法,现在到了这件事是否能够兑现的时候了。
所有投行都跟信孚银行一样玩弄金融衍生品,确切地说这就是他们90年代以来主要的盈利部门之一。乔琳自己就接到过不少投行的私人客户经纪打来的电话,向她推销那种听名字就十分唬人的新型债券,把收益吹上天去,对风险却轻描淡写。对这些销售来说,客户是赔是赚本身不算太重要,当然赚钱最好,可是客户赔钱也不影响他们抽取佣金,经纪们总是能从这里赚到钱。
莎莉认为像摩根士丹利之类的投行在疯狂鼓吹墨西哥、阿根廷等地的拉美市场,那些可能只是在中学时期学了几句西班牙语的经纪人就摇身一变成了拉美市场专家,声称这些“新兴市场”前途无限。天知道80年代的时候这些债券还叫“欠发达国家债券”呢。
墨西哥从80年代开始一改过去进口替代发展的战略,开始私有化的经济改革。它于1992年跟美国、加拿大签署了《北美自由贸易协议》,协议在1994年年初正式生效,这无疑推高了新兴市场投资的热度。
然而,北美自由贸易市场形成的同时给墨西哥比索兑美元的汇率带来了巨大的贬值压力。而墨西哥比索汇率制度在此前实施的是一种管理浮动制度,简单说就是盯住美元,在墨西哥央行规定的范围内浮动。这种制度由此造成了墨西哥比索币值的高估,尤其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可也都相信墨西哥央行会利用自己雄厚的外汇储备,在汇率市场的最低价格处用自己的美元储备买回比索,以此维持比索兑美元的汇率区间。
从大势上看,墨西哥比索的汇率势必要回到符合经济规律的真实价值上去,可关键问题是什么时候?
此前胜域无疑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从1993年起,大摩一直在出售一种与墨西哥银行有关的新型债券。胜域拿到了大摩号称不外传的内部资料,很快就注意到了所谓“不外传”实际上只是一种规避后期法律诉讼的手段,一些老牌公司之前也用过这招,假装资料是内部机密,这样客户拿到手的材料就不能作为法庭证据提交,因为它本身不构成对客户的承诺。这些资料上把这些新型证券吹得天花乱坠,好像变成了一种投资墨西哥资产的有力工具,可事实上并不能掩盖这东西实际上就是对资产的重新再包装。他们通过百慕大这样的地方设立黑箱公司逃避监管,客户实际上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买了什么,只知道它们看起来是有标普投资级评级的优质债券。
而大摩真的卖出去非常多的这种债券,购买者都是一些大型机构。知道这点对胜域的意义在于大摩在搞这些动作,这说明它真的跟某些墨西哥银行关系很密切。
而大摩跟墨西哥银行搞得小动作不仅于此,它们还在围绕墨西哥政府债券进行收益掉期交易,简单说就是墨西哥银行在通过掉期交易从大摩那里借钱买入政府债券。使用掉期交易而不是直接借贷就是因为这种操作不会写入银行的资产负债表,也就逃脱了政府的监管。墨西哥银行看好墨西哥经济,想借此获取利差,而大摩则从中拿到了高额的借贷利息,皆大欢喜。
这种交易的前提条件就是比索不贬值,墨西哥政府债券能够按时兑付本息。可是一家好投行应该只专注于赚取交易佣金,而不是真的参与市场做多或者做空。像大摩这样的投行可不会放任风险存在,它自然还相应地设计了对冲工具,就是买入墨西哥政府债券,这样它就稳坐钓鱼台,无论墨西哥比索是涨是跌,都可以从中获利。而出借自己的资产负债表、帮助大摩持有墨西哥政府债券的银行之一就是富国。这也就是为什么莎莉能够推测出他们在搞什么小动作。
与此同时,市场上开始出现更多的波动。到1994年末的时候,已经有投资人开始有不良的预感,那些把热钱带入墨西哥的外国投机者们现在想把比索资产换成美元资产,撤出墨西哥。而墨西哥也从11月开始大笔调用外汇,回购比索。
胜域的研究员们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墨西哥的银行们真的通过掉期交易买入了很多表外的政府债券的话,那么倘若墨西哥比索贬值,它们都会亏到倾家荡产。那些买入墨西哥债券的共同基金公司、保险公司和地方投资者也会大面积亏损。
最终胜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