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回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赐死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长史朗明端着三尺白绫进屋的时候,锦绣正望着窗口那一树梨花出神。
她早已听到了风声,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苦笑着对伺候自己丫鬟芬儿说:“咱们女人就和这梨花一样,初看喜人,可惜这命不好,风一吹就散了······”
胤禵负手站在窗口沉声道:“梨花高洁,你怎堪配!”
锦绣冷笑道:“再高洁又能在枝头开多久呢,还不是要碾为尘土!”她抬头直直盯着胤禵问道:“爷从没喜欢过锦绣吧,我是家族的棋子,也是您的棋子吧,您一直偏宠完颜氏,真当我愿意困在这府邸里守活寡吗,难道隔壁的大侧福晋就没有怨言吗?”
胤禵冷漠道:“我的心几生几世都只会给她一个人,你大可像敏敏一样安生度日,我也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可你心肠狠毒,屡次加害,我如何能留你!”
朗明走上前,两个下人缚住她:“福晋不肯赴死,只能我们来帮您了!”
她抬手抹去两行泪,扬言道:“我是当今圣上赐给十四阿哥入了玉牒的侧福晋,你们怎么敢私刑绞杀。”
“动手吧!”胤禵转身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舒宜与小弘明一起坐在榻上下围棋,她听着锦绣的声声谩骂变成呼喊求救,又渐渐地没了声息。
心绪不宁地闷咳几声,轻轻抚着胸口顺气。
小弘明赶紧坐到她身边来,问道:“额娘,你怎么了?”
舒宜伸手摸着他的小脸笑着说:“额娘没事,咱们继续下棋。”
她知道正在发生什么,却冷漠地不想管,并不是她彻底的融入了这个吃人的社会,而是发现有时候共情会害人害己。
他们都是任这个时代的摆布棋子,谁又能救得了谁呢。
原本二废太子的导火索“托合齐结党会饮案”要到康熙五十年才会事发,经过八爷九爷的查证现在已经结案。
历史更迭混乱,舒宜已经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几日后的清晨,大阿哥弘春带着弘明过来请安,而后两个孩子一起在院中玩耍,不知什么时候将那双鱼玉佩拿了去。
舒宜正伏在床头喝药,透过窗口看到双鱼玉佩被高高抛起,清脆的磕碰声之后,落在门口的青石板上,碎裂开来。
她手中的药碗脱了手,霎时间头疼欲裂。
一世又一世的回忆在脑中闪过,无数重复的回忆片段,爱与美好,痛与绝望,交织在脑海。
汀兰赶紧过来看:“福晋,你怎么了?”
舒宜的情绪已经无法梳理,此时的眼泪更像是身体的生理反应,就连五脏六腑都在绞痛,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痛哭,也不想让旁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强忍着不适。压低声音说:“汀兰,出去,你们都出去!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可是···”汀兰焦急地不知所措。
“没有可是,快出去!”她用发颤的手将汀兰推了出去。
随着山呼海啸般的记忆重启,胤禵所有的异常行为都有了答案。
因为做了几世的夫妻,才会那么自然地与她同食一根糖葫芦、熟悉她的所有喜好;因为想要快些在舒宜身边守护她,所以忤逆皇上、忤逆德妃也要提前一年与她成婚;因为知道她会早早离世,他才要收起她所作的书画,留作念想;因为知道她喜欢江南,所以早早就置办一套宅院·····
他要规避掉所有的可能的变故,让她安稳地度过这一生,然后回到自己所在的时代。
舒宜拾捡着地上的玉佩碎片,这岁岁年年,你就是这样挨过来的吗······
舒宜曾经问过胤禵,若是几百年后没有记得你了,你会觉得遗憾吗?
彼时,胤禵正书着那副存留后世的行书诗《次韵前篇》,她曾在旅顺博物馆见到过的。
胤禵搁笔,思考了一下回道:“我未立不世之功,非帝王将相,六百年后仍有人记挂着,我就很高兴了,若是没有,也无妨···”
舒宜笑着,拿起他的青玉印章嚷到:“我来印!”
她笑着抬手印在了那诗的首字上,这样她就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了。
舒宜第一次穿越结束回到当世,曾去黄花山皇家园寝他的墓地看过,那里荒草丛生,碑文被毁,连地宫都被盗掘一空。
骄阳高悬,青天之下,舒宜跪在荒野之间泣不成声。
她活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二十二世纪,一个可以贯穿古今的时代,可除了史书上的寥寥几句,博物馆里几幅字画,再也找不到胤禵的踪迹。
她不想再让胤禵一世一世这样屈辱地活着,她要为他改命,即使是灰飞烟灭,也要搏一搏。
她渐渐平息了情绪,踉跄着跑到书房,找出另外一块双鱼玉佩,念出了那串口令。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话音保持正常:“唐宁,是我。”
唐宁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怎么了,我亲爱的十四福晋。”
“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唐宁这才有些紧张,一看屏幕显示这是胤禵的联络器,顿时慌了神:“你你你,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