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宜记得康熙四十八年春天大封皇子,四爷胤禛封雍亲王,胤禵也被封为贝子,可现在……这历史终究还是被她搅乱了吗···
被关在宗人府空房几日,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不知道康熙爷最后会怎么处理此事,担心着胤禵的伤,又忧心妧滢的生死。
不过这里的条件比大狱好太多,她也不敢奢求什么,借着窗口的几缕天光望外面的世界,她要想办法脱困。
眼见着几簇柳絮缓缓飘进来。
她苦笑道,清史百年,自己就如着柳絮一般微不足道,又能掀起什么波澜呢。
王舒宜,你明明不是这里的人,就不能安安分分地看着他们走完这一生吗?
“你还好吗?”
舒宜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来看自己的人竟然是九爷胤禟,他神色哀然,没了往日桀骜的神采。
舒宜坐在床头抱着膝盖,淡淡地说:“托您的福,下了宗人府。”
胤禟将一个食盒放在破败的木桌上,心疼地看着她。
这个自己放在心里此生都不能再妄想的人,却被自己害的入了宗人府。他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对不起”,转而又问:“但你为什么不供出我呢?”
“我若说那千里镜是你让我交给妧滢的,八爷、十爷、安亲王府,还有一众支持八爷的大臣,所有人都要被牵连!所以我只能搏一搏,以妧滢的私怨,拉太子爷下水。”
胤禟抬起头看着舒宜,他眼中有心疼有自责:“可你如今攀扯出太子旧案来,朝堂被搅的天翻地覆,皇阿玛若是迁怒,真正万劫不复的人就是你了!”
舒宜直视着胤禟的眼睛,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那你做事的时候为什么不想一想,你利用妧滢、利用十四爷,利用我,为什么不想一想这些人会因为你们而万劫不复?”
胤禟握紧了拳头,垂首自责道:“是我对不起你和十四弟,但妧滢,我并没有利用她,她是依靠仇恨才能活下去的人,所以我们,不谋而合。”
所以终究还是自己给了妧滢活下去希望,是仇恨,她怎么有资格去骂胤禟呢。舒宜站起身扯平衣裙上的皱褶,苦涩地笑了,转而问道:“皇上气坏了吧,身边一群不孝儿女!”
胤禟叹气道:“老十三不知怎地也发了疯,直说自己看太子不爽很久了,太子昏庸无道,他早就不愿意以他马首是瞻,就像是默认下了罪责!”
舒宜知道十三爷的性子,此番必然已经对皇上寒心,志向难酬,索性破罐子破摔。
“胤禵怎么样了?”她还是忍不住问起了最担心的人。
“十四弟为你作保,被皇阿玛打了二十大板,如今在宫里圈禁着。”
“他的伤?”提到胤禵,舒宜有些的眼泪止不住。
胤禟此时顾不得规矩,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实在不行,我就去向皇阿玛坦白此事,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想也不能牵连你们!”
舒宜听了这话,扭头抹了一把眼泪,回过身来眼神倔强的盯着胤禟,几乎是在吼他:“九爷,你糊涂!我、妧滢、十三爷、十四爷都因为此事入了泥潭了,你还想牵扯多少人进来!外面不能没人坐镇,你先去找八爷,此时可以让大臣们参太子旧案,特别是徐州的案子,然后去查托合齐,查他与索额图旧党的的联系!”
说完这些,舒宜赶紧头有些晕,一时站立不住。胤禟赶忙伸手搀住她,扶她回床上坐,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才发觉她烫的厉害。
舒宜顾不得身体的不适,问道:“你查没查到那信是如何到皇上手中的?”
“你们府中有个的小侧福晋,她的哥哥是太子部下。”
舒宜气的扶额,还是自己太心软,才酿成此祸,原来她那份悲悯只会带来祸患!
“此事也可以做些文章,朝堂上的事,你和八爷应该比我更懂。”
“好,我知道,你先好好休息,我一定尽快救你……你们出这囹圄。”
胤禟坐在床榻前看着舒宜渐渐睡去。
原来她早已不是那个用蒙古人姿势射箭的倔强小姑娘了,她竟然和老十四一样出了参太子旧案、去查托合齐的主意。她看得清人性,看得懂朝堂,甚至可以为他们出谋划策。
舒宜再醒来时,人已经不在宗人府了,她头还有些晕,颤颤巍巍地下床,向着卧榻上的人影看过去,真的是胤禵。
他趴在那里闭眼小憩,面色有些发白,舒宜忍不住掀开覆在他身上的被子,白色的寝衣上透出一片血色。
胤禵发觉有人,缓缓睁开眼,一看是舒宜,感觉将被子盖起来,不小心扯到伤口,他蹙了蹙眉头,并未出声。
“这都几日了,怎么还在出血!”舒宜抽了抽鼻子,心疼道。
胤禵笑着说:“这次打的狠了点,太医说马上就要结痂了,很快就能好,你别担心。”
他看着她憔悴的脸,柔声说:“舒宜,你低头,靠我近一点。”
她乖乖地低下,凑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胤禵伸出手抚上她的额头,感觉到温度没那么高了。
“你不发热,爷就放心了。”
舒宜在他身边坐下,帮他拢好被子:“你还是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