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宜知道人无贵贱,她气的是年羹尧坐拥佳人却不能一心,迷色纵情,实在为玉姝感到惋惜,倘若玉姝嫁给一心一意的郎君,可还会有今天呢。
年羹尧依旧作揖道:“下官并无此意,十四福晋误会了。”
舒宜知道与这迂腐的古代人再多说无用,一众围观者定会觉着自己发了疯吧!她气的胸口胀痛,于玉姝的棺前抬手拜了三拜,拂袖而去。
是日大雪,北风肃肃,舒宜心情不好,将院里的人都遣了出去。
她只着了一件藕荷色绣梅的单衣,站在风雪之中,未挽的乌发随风扬起,抬手去接被风吹落的白梅花瓣,白瓣粉蕊在她冻得通红的指间消散···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她合十双手心里默念着:玉姝姐姐,一路走好。
寒冷能使人清醒,她冷的浑身战栗,忽然周身被一道温暖束缚住,胤禵将她裹进自己的裘皮大氅中。
他刚得知舒宜闹了年府的灵堂,下了朝就赶回来,这人儿果然又在做傻事。
“胤禵,我今天好像给你闯祸了。”
“知错还犯,病才好不久,穿的这么单薄站在风雪里,是故意气我吗?”他话语严厉,语气却温和。
她转过身,将手环过他的腰,头靠在他胸口上:“不是这事。”
“我知道,他一个翰林院七品检讨能奈我如何。”
舒宜想说,得罪年羹尧的祸,不干现在,是在将来。
“你放心,丧期我派人盯着他,如果逾距之处就找人参他一本,比你现在与他争辩来的痛快!”胤禵拥着她的手臂又抱紧了些。
“玉姝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何偏偏嫁给了他···”
“他是去年科考的甲第,明珠大人和八哥那边有心笼络。”
笼络,就要将自己金尊玉贵的孙女嫁给那负心薄幸之人吗?
舒宜没头没尾的说:“他不是你们的人,就算现在逢迎,以后也不会是。”
胤禵明白她所言之意,自己日后出征西北,掣肘之人便是这位未来的陕甘总督年羹尧,他如何不知呢。
临近岁末,胤禵更忙了些,白里日倒不常来,舒宜乐得清净。
园子里的腊梅值季,离东院最近,香气随风而动,幽浮盈楣。舒宜提笔默写着诗句,她的小楷已有所成了,宣纸上几行字错落而下,生动之致。
今日胤禵早休,他见舒宜日日闷在房里以为她抑郁未消,趁着得闲,赶紧来陪陪她。
舒宜继续书着诗词,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今日回来得早。”
他脱了氅衣,只着一件石青色暗纹的常服袍:“我好不容易得闲,你就不能对我热情点,西院那两位天天眼巴巴地等着我过去呢。”
“你知道人家盼着,也不过去看看,锦绣也就算了,敏敏那边弘春还小,你理应多关照些。”她终于写完了,将那兼毫笔搁在青玉笔枕上。
胤禵走到她身后,看她书的字,言道:“你这么大度,宁愿我去别人房里?”
“反正我们还没有夫妻之实,我要为玛嬷守孝,你在我这岂不浪费。”
“那我也同你一起守着吧。”胤禵不再答她的话,一字一句地念起她誊写的诗词来:“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胤禵眼角眉梢笑意弥漫,问道:“没来由的写这个做什么?”
“我有一个小名,就藏在这诗里,你来猜猜,是哪两个字?”
胤禵自然知道她的小名,假装琢磨了半天,用手指着“岁岁”两个字。
舒宜终于展露笑颜,抬头问他:“你怎么猜到的?”
胤禵回她:“我只是觉得这名字很配你!”
其实这是舒宜在现代的小名,她幼时与唐宁在苏州的孤儿院长大,彼时她五六岁,学着电视中的老师唱起小曲来,声音珠玉般婉转清脆。老师觉着她有天赋,就将她送去了少年宫学习,教琵琶和评弹的老师听了她的声音很喜欢,便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岁岁。
后来她随着唐宁去了帝都求学,还曾在茶馆里弹琵琶唱曲打暑假工。
只是弹琵琶唱曲在现代是一门技艺,在古代那是伶人的工作,贵族的格格、小姐不能在人前表演,只做闺房之乐。
“胤禵。”舒宜轻声唤他。
“在呢。”
胤禵正在收她的手书,他喜欢将她写的字、画的画都分门别类的收起来,起先舒宜总是拦着,觉着没什么价值,后面就随着他了。
舒宜坐在玫瑰椅上,手杵着桌子上,看着他不疾不徐地收拾纸张:“以后有机会,我给你弹琵琶、唱我们那儿的歌谣好不好。”
他嘴角笑意渐盛:“好,那我等着。”
胤禵知道这不需要等太久,声音旋律和江南烟雨他都记着呢。
旧岁一去,就是康熙四十三年。这一年山东、河间大旱,流民乱,生时疫,山陕一带黄河溃堤,并不是什么好年头。
而舒宜也有一个重任,系统提示她需要与胤禵行夫妻之实,因为明年他们的孩子弘明即将出生了,她感叹真是任重而道远!
乍暖还寒的时候,胤禵见她日日都不太开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