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夫人的兴致一下子没了,敛了笑容,让人给董承启倒了茶,低声斥到:“在你妹妹面前,别提那些事情。”
这下,董菱萼更是好奇了,面前两人眼神都有些古怪,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张又均”这三个字……不就是那个她刚刚克死的前未婚夫吗?
董夫人和董承启一见姑娘这眼神的变化,便知道她也想起来了,那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刚从那边回来,早知道就不过去了,才刚订亲,都没过门,还弄得跟走亲戚似的,吊个丧还憋了一肚子气。”董承启咽了茶,没好气的继续道,“还差点让我以舅哥的名义……”他的后话被董夫人的眼神给逼得咽到了肚子里,憋着又喝了口茶。
“最可气的……”忍还是没忍住,董承启愤愤不平,又道,“婶婶,你可知那张又均是怎么死?”
董夫人脸上虽显得有不解,眼神却轻瞟了眼自己的女儿,抿着嘴没说话,面上早有内容:这还用问,克死的!
“是得相思病死的!”
“什么?”董夫人一口茶差点噎死自己,“咳……”
董菱萼也是一愣。
董承启道:“要不是我无意中听到几个下人说的悄悄话,妹妹岂不太冤枉了。”他同情的看了看董菱萼,“可气的是,居然还不是真人,就是一个梦,梦到一个什么绝世美人,然后就茶不思饭不想的,听说还画了一幅画像,每天晚上都把美人的画像藏在枕头底下……”
“无耻之徒。”董夫人拍桌而起,吼道,“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之徒,还是进士,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简直有侮斯文,还害我女儿背上克夫之名,真是死不足惜……”想了想,冷静一下,又说,“算了,这种人,幸好死了,眼不见为净。”
“对,幸好没嫁,身板儿也太差了,就个相思,也能得个病,还死了!”董承启啧啧不已。
董菱萼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过心里还是觉得那个张又均挺眼熟的,可是她确实没过见他啊,为什么会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呢?
从董菱萼院里出来后,董承启疑惑的问董夫人,“妹妹一直都是如此吗?”
董夫人回头望了望,忧心的叹了口气,“可不是!自从那场大病醒来,刚开始时有些疯,竟胡言乱语说自己不是自己,幸好找来麻婆给她镇了镇魂……”
董承启瞪了瞪眼:“伯母找了麻婆,镇魂?莫不是用鞭子抽打妹妹?”
董夫人无奈的点了点头:“那还不是没办法了,你们当时没几个在家里的,老爷也不在,还不是为了她好,刚醒来时那满口胡言乱语的,还说自己是延国人……延国是可以随便乱说吗,那可是我们晋国几朝几代的宿敌,这要传出去,外人要什么传,尤其那些跟我们家不对付的,早就想拿捏出我们点事呢,弄不好就会被有心之人扣个什么通仇卖国的罪名来!”
董承启连连点头:“兹事体大,那后来呢,就像现在这么老实了?”
董夫人道:“还是麻婆办法好啊,镇得住魂,两鞭子下去,姑娘就不再说那些胡话了,你看现在,不但不疯了,还比以前老实,你不知道,她现在竟还静得下心来写字画画了,鞭子没白挨啊,当时可是把我跟你祖母心疼的……阿弥陀佛,祖宗保佑啊。”
董承启还是有些疑惑,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疑惑。
这晚董承启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家中长辈全都出门去了,没人来管他,他不读书了,也不练骑射了,叫了琴师歌姬,关上大门,把个董府的后花园搞得是歌舞升平,声乐震天……
倚在美人堆里的竹榻上,尽情享受着美酒美食,好不快活呼!
忽有一妙龄女子从远处的月亮门走入,身姿窈窕,面如姣月,目如星辰,长发如瀑,缓步盈盈而来,如落入尘间的仙子。
她如从光中走来,满身光辉,明艳却不媚,如清晨一缕阳光。
满园的春色,不管是人,还是开得正艳的花,在她面前,瞬时都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