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梨梨把这事记着,又让谢倾赶紧去吃早饭,要不然该低血糖,头重脚轻了。
明珠娘子也把儿子赶走,然后带樊梨梨在自家的会场里走动。
整个会场,大概有六七十个蹴鞠场那么大,可见江州珠宝行是下了血本的。
商会只提供场地,其他的柜台需要各家珠宝铺自行承担。
谢倾抢占到的场地位于中段,自家圈起来的范围也就一个蹴鞠场,算是比较大的。
明玉堂带来的点翠首饰,大大小小超过三百件,其他珍珠玛瑙等不计其数。
为了珠宝大会,连压箱底的存货都得摆到台面上。
跟其他家的金银玉石不同,明玉堂主打点翠和珍珠。
而明珠娘子亲手制作的那顶点翠蓝宝石凤冠,就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可谓是花团锦簇,雍容万千。
但暂时有人守着,不许外人提前观赏。
这顶凤冠华丽高贵绝顶,珍珠玛瑙,金银丝线,点翠带来的湛蓝的色彩令人耳目一新。
而那颗由樊梨梨从海域带回来的蓝宝石,镶嵌在点翠之中,更是熠熠生辉,美得惊心动魄。
放眼全场,怕是也找不出比这更华贵的凤冠来。
其他还有一对蓝宝石耳环,以极品粉珍珠围绕在蓝宝石周遭,宛如众星拱月,华美不失灵动。
樊梨梨大致扫视完所有首饰,又去别家看看。
江州的珠宝铺几乎全部赶来,其中有什么香玉阁,珍珠堂,金翠心,锦光铺等等。
这几家跟明玉堂一样,颇有根基,传承悠久。
所展出的珠宝也无非是金银玉,虽奢靡耀眼,却没什么新意。
唯独,樊梨梨在一众江州珠宝铺中,看到了“善祥阁”三个大字。
在安县赌石大会那会,樊梨梨听说,善祥阁好像是京城的珠宝铺。
这次江州的珠宝会,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正当樊梨梨疑虑之际,谢倾过来解惑。
“善祥阁自打挖掘了鸡血石矿脉,地位大大提升。江州各珠宝铺指望他们放出更多毛料,自然要开个后门。”
樊梨梨担忧道:“那明玉堂,比得过善祥阁吗?”
善祥阁展出的首饰,多半是鸡血石,还都是极品毛料打磨的漂亮成品。
在一溜水的金银玉器中,鸡血石就和点翠一样,格外引人注目。
谢倾笑道:“做生意,自然就有竞争,不妨事。”
他倒是心宽,且很有把握。
因天气太热,会场上方搭盖起遮阳棚,免得晒伤了宫里来的贵人们。
樊梨梨从前不觉得,这天潢贵胄究竟有什么了不起。
直到行宫一行她才明白,普通人跟皇室的差距,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像工部侍郎的夫人,在民间,多少人都要巴结,点头哈腰,不敢有丝毫怠慢。
可李夫人去宫中谒见后妃,不但机会少之又少,还得伏低做小,许是再怎么阿谀谄媚,却连话也说不上几句。
普通人跟皇室宗亲之间,更是犹如蝼蚁与巨擘,隔着千山万水,永远不在一个层次。
虽然事实很让人无力,却也无可奈何。
到巳时,各家珠宝铺已全部展示出来,人马也各就各位,就等着行宫中的贵人们莅临。
在明玉堂的场地里,樊梨梨低声问,“不是说,只有几位后妃会来吗?”
明珠娘子回道:“倾儿打听到,原本,是有一位贵妃要来,后来其他各宫嫔妃们听了,竟然也齐齐来了。”
官眷们自然要来凑热闹,人数大增。
所以,会场外已被忠毅军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
对珠宝行而已,这是天大的好事。
来的贵人越多,卖出去的首饰自然也更多。
高门女眷们陆陆续续地来,先在各家铺面上看看,对一些首饰爱不释手,却不能立即选购。
因为她们在今日是“次要”,在后妃们来之前,她们再是心痒难耐,也不能逾矩。
巳时二刻,后妃们的仪仗总算是到了。
那场面盛大浩荡得很,远远只看见红缎金凤旗招摇,随后是提着香炉宝扇的宫婢们,以及手持拂尘,香巾绣帕的太监。
而后又是明晃晃的华贵明黄缎曲柄伞,上面端坐着一道身影,因轻纱帷幔遮挡,看得并不真切。
所有人叩首迎接,连头也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