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为我父亲筹谋。”
楚姜毫不避讳,稍向前俯身,声音微沉,“既然装作绑他,干脆说绑他做个军师,便说从长安听闻到这天下还有人比楚、左二位太傅更有智谋的,他们做贼的,绑不了朝官,便绑了他,从此要他在那贼窝里跟着出谋划策、打家劫舍,我十九叔最嫉羡我父亲的,便是我父亲自少年时便才气动天下,以我对他的了解,就是要了他半条命去,他也不肯叫自己埋没贼窝的。”
沈当顿时就开了窍,满脸的光采,接道:“最后放他,也要讲几个条件。一来不信他说自己没文采,便叫人试他一试,女郎既说那是最劣的一等才,想必几个回合试下来便叫他怀疑了自己。二来剥去他身上财物当是赎身钱,又恐吓他,仍怀疑他是假装愚蠢,往后若再听见他的才名势必要再去捉他。”
采采也兴奋起来,“最好说是这天下最厉害的水匪,莫叫他心中还想着寻仇,只能叫他自己吃了那哑巴亏。”
楚姜含笑看着眼神变幻的沈当,见他只思索了片刻便定了主意,“季甫定不辜负女郎嘱咐。”
她也不再多言,叫采采去取来数金,交给沈当,“这里有五百金,加上先前予你等的二百金,吃住花销或是别的都任你们行事。”
沈当还有些犹豫,怕是拿了这许多黄金才成事,倒叫楚姜以为他们无能,又想着那伙游侠行事,少不了财物打点,犹豫片刻还是接了下来。
待他才下了回廊,便听身后采采天真问道:“那么多黄金,要是他们拿着跑了可怎么办?”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况且陈翁还在府中呢。”
沈当步子一滞,听着那道温柔的声音,背后似刮了凉风,抱着那匣金转身来,“女郎,某也不敢自比荆轲聂政,我们一行人家小俱在京畿,心中也记得杨将军手下三十万大军,绝不敢行欺瞒之事。”
楚姜嗔怪地看了采采一眼,见她吐舌便让她去庭中将沈当作揖的手松开,也慢慢走到廊上来,“季甫,我这年岁,或许与你家儿女年纪相当,这样唤你的名字是有些荒谬,但是我既这样唤了,就是信你了。”
“季甫决不负女郎之托。”
廊上二人目送他出门去,采采扶着主人进屋去,道出了心中所惑,“女郎,事关族中长辈,何苦不用楚氏门客?而用这几个新投奔来的。”
“你既然说了是族中长辈,此等忤逆之事叫父亲手下的人知道了,哪一个肯应。”她说着便笑了一声,牵着她的手跪坐下来,“十九叔近年来行事越发荒唐了,父亲碍于族长的面子从未有微词,端只看十九叔此番惹恼了太子我们还能摆平,十九叔还对此事不以为意,便该知道他胆子有多大了,若不去了他几分性子,不说我们瞧着添堵,父亲也要被他拖累了。”
采采抱着她手臂,垂首看到自己衣袖上因为研药沾上的污渍,不由悲从中来,“女郎,疾医说了要少思少虑的。”
“叫我不思虑是不能的,我生于楚氏,受护佑于楚氏,父亲为我偷来了十多年寿数,何不趁我活这几年多报还几桩?”这话悲怆,她脸上却全无悲凉,眼中只是一渠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