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多重考虑, 鲁伟业案的审讯提前,终审在律政署收到提案的9天后便既开庭。
这一天太阳很大,冬日的艳阳天总归有些难得, B组的探员们虽然不能去公园晒太阳玩耍,却可以去法庭里看鲁伟业伏法。
一路晴朗,家怡打开车窗嗅闻窗外凉爽的空气, 明明是深冬, 却觉仿佛置身春天。
快达法庭外时, 天空忽然下起太阳雨。
每一滴雨水都被阳光照得亮晶晶, 记者们顶着雨围在法庭拉的警戒线外, 等着曾经那个叱咤地下组织的业叔出场。
当警察将鲁伟业拉至现场,所有媒体人皆蜂拥而上, 一些被度品毁了家庭的民众激愤难当,哭喊咒骂,竭力想要冲向鲁伟业。他们伸展手臂, 表情极怒,仿佛想要杀掉那个凶手。
格挡的警察终有疏忽,人群哗然冲至鲁伟业身前, 瞬间将本就不高的他淹没。
无论曾经再如何叱咤风云,也终将倾覆在民意之下。
当警察再将民众推开时,鲁伟业正跪在地上,衣裳被撕烂, 头发被揪掉几撮,有的地方头皮都被抠掉,鲜血顺着脸留下来。那张脸状况也很糟糕, 被挠得条条道道, 颧骨后脑都被打得青紫肿起。
家怡走过来时, 看到的便是朝东跪伏的鲁伟业。
曾经,他也是这样将王新秋绑缚杀害抛尸……
……
庭审结果大快人心,可以想见,明天新闻头条都将由贩度集团首恶得到应有裁决占据。
家怡走出法院,仰头看天,好心情地迎接阳光和雨露。
这一案大开大合,B组探员们心情都很激荡。
方镇岳、Wagner还有九叔干脆载着大家去维港边吹海风,坐在海湾公园看太阳雨淋海面,直到雨停后天边挂起彩虹。
穿过步道走向停车场时,家怡悄悄走到徐少威身边,与其他人拉开些距离后,她才低声对他说:
“徐少威,我接到投诉科的电话了,说你在取得制作龙头杖的工匠师傅口供时,使用了些不当手段。”
“……”徐少威转头与她对视一眼,低头用脚尖剁了剁地。
“虽然最后因为工匠师傅提供证据不足,投诉不成立,但投诉科的督察说,可能性很大,让我跟你做私下沟通。”家怡一直看着他表情,轻声问:“你揍他了,对不对?”
徐少威转头又看她一眼,终于点了点头,小小声嘀咕了句:“抱歉。”
“你答应我,从此以后绝不违反警队纪律。再使用武力前,一定三思而后行。除非必要,绝不使用极端手段。”
她眼神灼灼,表情变得格外严肃。
“……”他看着她,目光闪烁着绕开她的脸。
她却很坚持,眼神微沉,脸上带了愠色,声音严厉道:“徐少威!”
你快说!
说你答应我!
徐少威仿佛是被她眼神震慑住,抿了抿唇,终于开口:“我向易沙展保证,以后一定遵照易沙展的叮嘱……三思而后行,能动脑不动拳头、不用枪。”
“不违反警察内部条例。”家怡追加。
“不违反警察内部条例。”徐少威只得重复。
家怡又与他僵持了一会儿,直到确认他真的听进去她的话,对她做的承诺也并非敷衍,这才放过他。
“晚上到易记吃吧。”家怡说罢,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刚做过证人的阿香,喊道:
“阿香,晚上做铁锅炖大鱼吗?”
阿香回头驻足,身条笔直,背着彩虹,立在雨后阳光下,微笑点头。
家怡比了个耶,转头接着对徐少威道:“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围着锅吃铁锅,我请客。”
“好。”徐少威眼眸闪了闪,轻轻点头。
家怡终于扬起笑,拍拍他手臂,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阿香。
徐少威看着她背影,望向远处彩虹时,渐渐敛了笑容。
……
……
庭审结束,王新秋的尸体终于可以被亲人接走了。
可是他没有亲人。
O记与王新秋对接的督察是汤宗礼,他亲自来到CID,与家怡一道去法医部办妥了尸体交接手续。
家怡又喊上B组所有同事,跟汤督察一起送王新秋最后一程。
因为王新秋生前一直是个光棍,九叔坚持给他烧个纸人。大家于是在王新秋火花前,一起帮他精挑细选了个老婆——最贵的一个纸扎女人。
家怡又自掏腰包给王新秋买了个别墅,其他人也尽了些心,买些纸钞、金元宝一类。
起火时,九叔念念叨叨:
“在下面呢,组建个家庭,别为生计再拼死拼活啦,也别走上错路,过点幸福生活吧。”
…
墓园里,汤宗礼将王新秋安排在骨灰箱柜中,住6楼——第六层的一个小格。
家怡郑重摆上鲜花,与其他人一道跟王新秋做最后的道别。
探员们从未与王新秋说过一句话,他们未曾与他真正认识。
但在跪尸案中,大家读到了王新秋尸体所说的话,为他奔波,帮他抓住了凶手。
夕阳西斜,昏黄的光横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