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厉珩当然没有放弃许安宁。
他之所以没有做太大反应,其实,是早就对到底是谁刺激了许安宁,有所猜测。
了解曾经的洛宁夕,能对许安宁和洛宁夕产生联想的,这世间并没有几个人。很多认识洛宁夕的人都笃信她已经去世了,比如阎钧和叶从露。能用这件事故意刺激许安宁的就更没有几个了,可以说,除了白芊芊,恐怕难以找出第二个人。
只是,白芊芊一开始明明也是相信许安宁不是洛宁夕的,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的证据,看穿了这一切。
不过这些内容,阎一交上来的调查资料里面都有。袋子里面包含一台含有录音文件的mp3。
当时的许安宁,在知道给自己打电话的人是白芊芊之后,便下意识的按了录音键。实在是一种自保的习惯,毕竟那个女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做的太多了,留一手,也算是有备无患。
只不过,手机摔坏的时候,录音文件也有些受损,阎一用了一些技术手段,恢复了大部分。
阎厉珩犹豫了片刻,按下了mp3上的播放键。
“喂,你好,我是许安宁。”
属于许安宁的、熟悉的声音传来,阎厉珩的心中一痛。
他深吸一口气,皱着眉,继续听下去。
很快,白芊芊的声音从录音里传来。虽然略带着沙哑,却也依旧那么让人讨厌。
阎厉珩忍着心痛,耐心听下去。
“……许安宁,你有没有过一丝好奇,好奇自己为什么会与一个叫洛宁夕的女人如此相像,相像到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许安宁,你这么多年手术的习惯都不会改,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那个习惯多么独一无二吧!……”
白芊芊原来是从手术习惯中发现的证据。阎厉珩不了解医术,实在想不到,一个手术中惯用的小习惯也会暴露这么多。
一直以为可以保护的了她的,原来一直以来,这种想法都是一种错觉。
mp3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许安宁,你知道吗?曾经的阎厉珩有多讨厌洛宁夕……许安宁,你知道你在的那两年里,阎鹿宝吃了多少苦吗?他可是被认为有自闭症的,你了解自闭症吧!也知道那些康复手段吧……许安宁,你知道洛宁夕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白芊芊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越来越得意,每一句,都是咄咄的逼问。
许安宁的声音则越来越弱,甚至逐渐,能听到的只有颤抖的呼吸声。
听着这个声音,许安宁那一日颤抖的背影再次出现在眼前,阎厉珩的心仿佛掉在地上的玻璃工艺品,破碎的,已经没有一个整片了。
录音的最后,已一声“啪!”的脆响结束,那是手机掉在地面的声音。
mp3里的内容已经全部播放完毕了。
阎厉珩捂着胸口,俊朗的面目上眉心紧蹙,好像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深邃的双眸中,有泪光涌现。
这段时间以来,阎厉珩终于能体会到许安宁曾经的绝望与伤心,终于知道,曾经的她有多么痛苦。
两人之间,终于有了一次感同身受。
也不知道算不算另一种角度的好事。
阎厉珩捂着心口,深呼吸了几次,才感觉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感有所缓解。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他并没有打算对白芊芊的所作所为再说什么。
无论这次白芊芊对许安宁说了什么,她说的,都只是事实而已。她提到的那些伤害许安宁的事情,也全部都是阎厉珩亲手做的。
过去,她为他奉献了一切,他却连一丝好脸色都未曾给予她。甚至,连那场看似意外的车祸,也跟他有着脱不了的关系。如果,不是他当时故意的安排,许安宁又怎么会在鹿宝生病的时候求助无门?又怎么会抱着鹿宝在马路上狂奔?
他,既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只有在对她伤害的这一方面,要评分的话,一定能拿一百分。
既然白芊芊说的都是事实,他又能说什么呢!
纸是包不住火的,这本就是浅显易懂的道理。
阎厉珩将mp3小心翼翼的收好,一方面,这里有许安宁的声音;另一方面,他也想借此时刻提醒自己,提醒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对深爱的女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曾经的痛苦都是他给的,现在,就让他来痛苦吧!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却被叩响。
“叩叩叩——”
阎厉珩整理了一下心情,冷厉的说道:“进来!”
阎一出现在门口,面目表情有些犹豫。
阎厉珩冷着脸看向阎一,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一些信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个,少爷,刚才有人打电话到集团,说,要找您。”阎一的语气很是小心翼翼。
“谁?”
“白小姐……白芊芊。”
阎厉珩的眉心再次皱起来,漆黑的双眸中射出两道寒光。
阎一的犹豫是有原因的,白芊芊这个女人还真会挑时候,居然正好撞在枪口上。那边的看守人员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屡次被收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