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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蝉(2 / 3)

想过这天呢?我且同你最后讲清楚干系,周宜山是死有余辜,若非你还算机灵,晓得利害是非,今日你府上还得多挂两条白幡!我现下是你唯一的指望,就是你的主子,你当我只能用你?生吃了狗胆包了天,是你求我给你一条生路走,别临到头了反而蠢钝!”

周娘子直磕响头,磕得额上血肉模糊:“卫……大人!大人宽宥!指个出路吧!”

见状,卫冶微颔首。

他身侧无声无息立着的北覃卫拍出一张供状,点在她眼前,只说:“写,掂量着写,写好了自然有路可走。”

周娘子连忙直了身,连爬带撑地抓过这张供状。

便见底端盖有很深一道朱红官印——“北覃”。

周娘子抬臂狠狠一抹涕泪,提笔写着,手与声音皆抖得不成样,却犹如抓到主心骨似的稳住了声。能同周宜山狼狈为奸、当家作主这么些年,周娘子也不是什么大字不识的内宅妇人,笔下字墨愈显,卫冶眸色愈冽。

供状据下,证据确凿,他与那北覃卫匆匆交换了个眼神。

卫冶站了起来,说:“裴守,你去请府医来,再把我们小周公子请出去好生治治。”

名唤“裴守”的温俊青年低低应了句:“是。”

待他抬着那烧糊涂了的小胖子出去之后,卫冶才站到了周娘子眼前。

周娘子不敢抬头,只道:“罪妇绝无半分虚言。”

“这我管不着,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谁说得清楚。”卫冶心中不耐,面上便显,话里话外也就带出了点兴致缺缺的憎恶,“只是个人事个人当罢了。你瞧,从前多风光,今日不就还了么?”

周娘子咬唇并不多言,生怕多说多错。

却听卫冶倏地笑起来:“往事不提,既然眼下我当了你上头唯一的出路,你就最好给我眼睛放亮点,知道什么就写什么,别到时候笑着吞进去的,最后哭着吐出来,还要怨恨几句侯爷不心软——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儿子上回抢的玉呢,准备几时还呀?”

抚州的夜一入秋,便是略起了寒气。

翌日清晨,卫冶便独身出去了一趟,傍晚才归,寻到李知州说了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要来了柴房周遭的一整个的大院,全划给了陆续进府的北覃卫。来的人不算多,三十来个,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这样一个守备森严的知州府,皆能来去自如、丝毫不引人注目。

府中婢女不被允许靠近,只有个又聋又瞎的厨娘按点端了膳食来,天黑方端了空碗回。

李岱朗独自在院角门外来回踱步,身侧没带一个侍从。

直到此时夜色低垂,门“吱嘎”一声开了,他才猛地扎住步子,转身望向终于出来了的人。

李岱朗低声唤了句:“侯爷,此事审查得如何……”

卫冶摆摆手,只说:“回去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待到两人再踏进了听竹园,卫冶状似无意地瞥一眼厢房,没瞧见人,也没瞧见那盏灯笼。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进了主屋。

李岱朗关上门,急不可耐地问:“如何了?”

卫冶冷笑一声,将怀中的供状放在了桌上,屈指点了点:“如何?还能如何,精彩着呢。”

李岱朗有些焦躁地一把挪了过来,翻开查阅的动作却很轻细,力求是一个纸角都不给这要命的玩意儿揉痛了。

等到最后一个字印在了眼底,李知州是急也急不动了。

李岱朗忍不住真心诚意地怒骂一句:“这帮混账!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卫冶:“见识少了不是,混账的事儿多了去,要不当年的封提督怎么敢顶着人头掺和这笔烂账?”

方才叫晚风一吹,卫冶的头隐隐又有些疼了,可他面上却是一派维系妥帖的嗤笑,将供状收回怀里,手撑侧脸,眼尾含情,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不多不少、刚好能把死人气活的嘲弄。

卫冶不以为意地抬手一指自己:“看,你面前不就坐了一个——一早间药倒了人家儿子,晚间还逼着娘子以头抢地,求个活路。”

许久未见这人,李知州大约是已有些忘了他“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路数。

“真混蛋。”

李岱朗愣了片刻,又笑起来。

“真混蛋不也比你好。”卫冶说,“跟我装什么蒜呢,假正经。”

“这话原封不动地还你。”李岱朗说,“才正儿八经了几年,崔院史说的话都忘了?这做人如编文,画龙画虎难画骨。侯爷,你装可以,别演出了劲儿。戏一多,麻烦也就跟着来了,容易把自己套进去。”

听见这话,卫冶唇边的笑意淡下来。

他看着窗外夜色,沉默片刻,反问道:“还能怎么套?那徐达多识趣儿,还知道早我一步,推了个无关紧要的周老爷做交代,弄得我是上不去,下不来,正经做事都活像是仗势欺人,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话到这里,两人一齐沉默了一会儿,大约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李岱朗忽然叹了口气:“人生在世,贵在糊涂一时……侯爷,你一个天生的富贵闲人,只要一直跟从前在江左似的混下去,哪怕是装模作样呢?圣人就是为了不寒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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