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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1 / 2)

吱呀一声,岭生开了门。

姜清漪连忙站好,透着门缝看到桌上凌乱摆放的字画和彩墨,笑道:“又在沉浸作画写字?今天我去摆摊,你的字画可多人喜欢了,大家都争先恐后地买。”

老实说,平日大多都是文人书生点评几句不中听的,亦或是富得流油的暴发户随手买几副显摆自己,今日的老者已经算是为数不多能真正品画欣赏的,可她每次从集市回来,都会说他的字画受欢迎,以免他多想。

岭生眉眼稍弯,知道她在说谎,温声道:“辛苦了,这恐怕得多亏阿漪吧!”

姜清漪一愣,只觉温热的手掌覆上,拭去几分外出回来的冷意,她抬头凝视着。

如今日暮西山,挂在树杈上的灯笼微微亮着,落下一片阴影,笼罩在身着单薄的岭生身上,身量匀称高挑,普通的短襟布衣,发带束发,也能穿出寻常人没有的气质。

“怎么了?”

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岭生转头,吓得她连忙躲过,耳尖发烫,摇头道:“没什么,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小时候捡到你时,我们身高差不多,如今你比我高那么多了。”

岭生一怔,姜清漪脸红地抿唇,跑开去将鸡鸭关回栅栏里,他将箩筐丢回后院,远远望着这天际的落日,冷笑一声。

十年,真的太漫长了。

夜晚时分,山里的秋蝉随着寒冬逐渐消停,小院油灯微亮,拉长二人的影子。

吃过饭后,姜清漪洗了头发,抹上桑葚和草木灰熬煮的药膏,随即盘坐在蒲团上算着账,不过她识字不多,大多不懂的字都用符号来代替。

一个个铜板碎银子数,嫁妆差不多攒够了,若是和岭生成亲,也算是有个家。

姜清漪其实对家很模糊,父亲是谁姜娘子不愿多说,小时候她嚷嚷过要去上京找父亲,结果被姜娘子藤条焖猪肉打了一顿,一边哭一边打,从那之后,为免母亲伤心,她再也没有提过。

母女相依为命,姜娘子在酒摊上经常要承受那些恶心男人的觊觎,有次不知哪来的醉汉想要强迫。

年幼的她去打去咬那醉汉,不让她欺负母亲,没想到被他粗臂一抡,整个人被丢到酒缸里,姜娘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对醉汉拳打脚踢,甚至还举起斧头要砍他,这才把醉汉吓走。

姜清漪只记得,那一晚,昏暗无光,布衣破碎,母女抱在一块哭了很久。

印象中组成家庭的方式除了和血亲在一块,就是成亲。

姜娘子死后,她就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直到遇到了岭生,自是把他当亲人一样珍惜对待。

思及此,她小心翼翼地将钱藏好,放到墙缝里。

却不知,身后投来的目光。

岭生眉心皱成川字,正批改着的村里学堂学生写的四书五经心得,可一个两个别说是正确理解经书意思,这字也是写得不堪入目,惊天地泣鬼神,果然是南蛮村野教出来的孩子。

这给学堂教书先生做学务是姜清漪给他找的活,一个月一吊钱,这教书先生也是五十年未中举的酸儒老书生,每每和他交谈就牛头不对马嘴。

思及此,杂质灯烛忽闪忽灭,隐隐闻到木桌发霉的霉味,手中毛笔奇硬无比,纸张晕染,他气得快要将笔折断。

“岭生。”

熟悉的唤声拉回他的思绪,转眸一看,小姑娘正在地上用树杈写着什么字,他走近一看,正是他的名字。

姜清漪眼角微翘,好像在等着什么夸赞之词,连声道:“好看吗?我写你的名字。”

旁的字写得惊天地泣鬼神,唯独这二字能看得过去。

岭生淡淡地应了声,想敷衍了得,问道:“怎么一股桑葚的味道?”

似乎被识破了点小心思,姜清漪面下羞赧,小声道:“好闻吗?我今日采了些桑葚来润发,镇上很多女子最近都用桂花油,但我还是觉着桑椹好闻点。”

岭生有些意外,她虽爱干净可也嫌麻烦,有时候白天酿酒送酒累得不行,她干脆洗完澡后连饭都不吃就去睡了,更别说保养头发这回事。

没多想,他应了声“好闻”,和以前一样,拿着齿梳给她梳头发。

姜清漪浑身僵住,不敢乱动,瞄了几眼墙上落下的剪影,面颊发烫,无措地玩着手指。

岭生凝眉,她这头发和寻常人不太一样,一沾水下雨就会炸开一样,需要抹上润发膏才好点,触及柔滑,发尾极卷,天生有些棕黄,顺着发尾往下看,细颈纤细,肩胛削成,缝缝补补的衣襟下,锁骨若隐若现,皮肤白皙。

印象中她好像是个怎么晒都晒不黑的小丫头。

他愣了下,从铜镜中,依稀可见姜清漪的琥珀眸子,与他的玄黑瞳孔不一。

察觉到他怔住,姜清漪明眸一抬,“怎么了,可是我哪里没洗好?”

岭生眉心微蹙,对上她的目光,琥珀瞳水光影萦绕,清澈且明亮,热烈且真挚,这是在以往宫廷世家的诡谲阴森中所没有的,还和儿时一样,这十年她一点都没变。

似乎被这样的眼神烫到,他偏过头去,将齿梳塞回她手心,随口应道:“没有,快束好,披头散发的,不成规矩。”

姜清漪乖乖应了声,跑去外面,对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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