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韩昭昭精神紧绷,可直到中午,除了府里头几个丫鬟问她如何摆放东西,其余的事,再没有了。
或许是她想多了,跟陈子惠走了这一路,她愈发多疑。
因昨天带着伤赶路,此时她已是筋疲力尽,中午的饭又不合口味,扒了几口就不想吃了,见无事,她躺在床上不过一会儿,就睡熟了。
“姑娘?”
韩昭昭睡得太死,小丫鬟低声叫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反应,最后小丫鬟鼓起勇气,把音量变成了与吼相当,终于叫醒了她。
“干什么?”
猛地被人叫醒,韩昭昭显出不悦之色。
小丫鬟似乎是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韩昭昭舒缓语气:“遇到什么事了?”
“原先秦府的管家要见姑娘。”
“不见!”
想都没想,韩昭昭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他说有要事!”
“有要事的话找我父亲商量,若是我父亲不见他,我也不见他。”
韩昭昭清楚自己的身份,出了事有她父亲在前,轮不到她。
“你先带他找我父亲去,问了我父亲的意见再回来。”
小丫鬟应声下去了。
趁这个功夫,韩昭昭找了个原来府里信得过的人给父亲递纸条。
刚把信写完,小丫鬟就引着一个男子进来了。
瞧着这男子,韩昭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般,与对那个小店的感觉有相似之处。
在晋阳呆的时间不长,加之当时年纪小,许多事只存了模糊的记忆。
她放心不下,又召来几个小厮守在门口。
韩昭昭警惕地看了一眼他,缓缓开口道:“我父亲让你过来的?”
“这是韩大人给我的信,姑娘瞧瞧。”
韩昭昭接过来,细细地看了一遍,确实是父亲的字。
韩昭昭还是放心不下,用像看着嫌疑犯一样看着他,秦府的管家有些不悦。
“姑娘不认得我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那会儿你才这么大点儿,现在都是大姑娘了。”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比划。
她记起来了一点儿,那时候她不过五六岁。
之前父亲有段时间领兵戍守边塞,无法回家,拜托秦家照看她。
那时秦府的管家,也就是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小的时候常拉着她的小手,带她到晋阳城的集市上逛,小姑娘嘴里吃着,手里拿着,而他的肩上扛着,每回都满载而归。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不再做秦府的管家了,模样也变了不少,原先是一个精神的小伙子,时常笑着哄她,十年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鬓角有了白发的中年男子,时常皱着眉,在她面前笑得勉强。
“记得,只不过现在我父亲遇难,非常时刻,处处都要当心。”
“多年不见,姑娘谨慎了不少,这倒也好,世事繁杂,人心险恶,多留个心眼也好。”
说完,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韩昭昭眼睛尖,注意到了。
“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关于账本的事,你家里有本账记的是雁门一战的军费开销。”
如今,楚王一党想陷害她父亲,置她一家于死地便是从私吞军费上入手的,现在,她家和被问罪的秦县丞就是串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听管家说这话,韩昭昭愈发警惕。
“怎么,这账有什么问题?”
“韩大人私吞了军费,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便是灭门之祸。”
听到这话,韩昭昭整个人呆了。
“这账本原先是放在衙门中的,但那份秦大人给烧了,烧之前抄了一份放在你家。”
官府搜查确有此事,韩昭昭听小丫鬟说,昨天官府还派人来到她家搜了一圈账本,没搜到,两手空空回去的。
韩昭昭提高警惕:“在宅子哪里?”
她刚从京城赶过来,路上传话不便,父亲并未告诉她关于账本的事情。
“我不知道,姑娘若是不知,问问常跟在你父亲身后的随从。”
韩昭昭半信半疑,让管家暂时退下,召来几个小厮询问。
果然有一个小厮知道,他走到一面墙前,手在墙上摸了摸,摸到墙壁上一块松动的砖,扒开,从里面掏出来一个账本。
韩昭昭接过来,翻了几页,全是密密麻麻的字,说实话,她什么都也没看懂。
也怪她,当时看到数字便脑袋眩晕,不想学把书本扔到一边,任性至极,现在想来,后悔不已。
拿着账本在手中翻了几下,她又把秦府的管家叫进来。
“你说的可是这个账本?”
她紧盯着管家,注意他表情的变化。
管家接过,手有些颤抖:“就是这个!”
“我爹说要怎么处置?”
“韩大人告诉我,官府查得这么严,藏是藏不住了,不如烧了。”
说完之后,管家急着去点蜡烛。
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账本。
父亲做了这么多年官,居过高位,得势之时,有人争着往她家送名贵的书画、绫罗绸缎以谋求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