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折玉去的那两个村子,房子确实倒了几个,但并没有来禀告的人说的严重。只是有一些年久失修,又是茅草屋,耐不住雨水的冲刷。
现在天气不好,地面上的淤泥很深,本来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便吩咐那村里的管事,帮忙安顿下村民,等天气好了,再带人过来帮忙盯着把塌了的屋子修起来。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路过微羽阁,温折玉让随行的衙役各自回家,衣服都没换就去了阿策那里。
她想趁着这个机会把阿策带走,虽然赎身的钱已经交给老鸨了,但放在这种地方,总归是不放心。
经过这十几天来,阿策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的,自己收拾东西下了楼。
一见温折玉,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喜悦:“大人……”
看着倒是活泼了不少。
微羽阁的老鸨拦住了阿策,笑眯眯的告了个不是:“大人恕罪,咱这微羽阁自来有个规矩,凡是被赎了身的郎君,走的时候都要检查一遍包裹,省的以后啊,阁里少了什么东西,再添误会。您看……”
温折玉脸拉了下来,眉头浅蹙:“混账东西,老娘最近给你的银钱还不够多是不是,少来作贱老娘的人。”
只是她刚从外面回来,鞋子上沾满了淤泥,踩在微羽阁的地毯上一溜的泥水印子。她自己倒不觉得狼狈,但外人生生将她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压下来几分。
老鸨陪着笑脸:“规矩不可废,大人您也别难为我们。不然破了这一次戒,以后可就实施不起来了。”
温折玉还待再说,一旁的阿策怯怯的开口了:“大人,我没关系的,让爹爹查一下就是。”
说着,已经把带着的一个旧布包摊在了桌子上。
摊完又眯着眼睛,朝着温折玉笑了笑,看得出来,他今日的心情极好,狭长的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直线,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风情。
是介于妖娆跟单纯之间的感觉,总之让温折玉看了之后,心里莫名的开始痒痒。
可能是好久不见男子了,越看他越觉得顺眼。
“不准再叫爹爹,你以后,可不是这里的人了。”温折玉边说边没好气的凑了上来,也跟着随意的瞅了一眼桌上的东西。
就这一眼,温折玉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这他爹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本《三字经》,一件补着补丁的旧衣,跟几条绑头发的旧发带。
对,就是上次温折玉在他妆奁里看到过的那几条发带。
这小白莲的架势,哪里是打算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分明是打算逃荒去。
那老鸨看了也是有些尴尬,一般的小倌若是被赎了身,恨不得马上跟微羽阁撇清关系,旧时的东西,除了自己攒的金银,一律不会带走。
老鸨嘟嘟囔囔的道:“这种衣服也要带走,留着以后做乞丐时穿吗?”
温折玉作为金主,瞬间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尽了,不免的有些恼怒:“要这些做甚,丢了……”
阿策愣了下,收敛起了笑容:“还……还能穿的。”
“我说……丢了……”温折玉垮了脸。
那老鸨一看,连忙打着圆场:“哎呀沈大人别气,这衣服啊,是阿策被卖进来的时候穿的,估计是怕以后想念,留个纪念……就依了他吧。”
阿策的小脸上写满了茫然跟委屈,还在试图解释:“明明没坏为什么要丢,还可以穿的……”在温折玉的逼视下,声音越来越小,看着也越来越委屈。
温折玉气的调头就走。
“傻小子,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追。”老鸨着急的推了阿策一把。
阿策转身抱起桌上的布包就跟在温折玉的身后跑。
“大人……您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呀。”
温折玉没有理他,越想越气。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她一掷千金,谁人不知她温折玉是个舍得给小情人花钱的主,那些个清倌一个个不愿意接客,就是想着能在破身前先见上她一面,若是侥幸被看中了,虽然只跟她几天,也够他过上半辈子的好日子了。
到了这小白莲身上可倒好……
把她温折玉当什么人,收破烂的吗?!
“大人,您别走了,我跑不动了。”
一只手从后面牵了上来,不用说,是阿策追上来了。
他的手不似其他男子的绵软,骨节分明,一摸就不是娇养出来的。温折玉余怒未消,想也不想的就甩开了。
等她再回过神来,发现身后已经半天都没了声音。说话声跟脚步声都没了。
人呢?
温折玉转头,看到阿策仍站在原地,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像极了那年她在皇宫里无意间看到的,一只被丢弃的金丝碧眼的猫儿。
他看到温折玉回头的一刻,嘴唇微微一动,接着抿紧了嘴唇。
温折玉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
她在心里暗暗的叹气:这就是只敏感又脆弱的猫儿,还傻的很。跟他计较什么呢。
她朝着阿策走了两步,眼看着她离得越来越近,阿策眼窝里的泪水也汇聚的越来越多,等她走到近前,刚刚好跟珠子似的掉了下来。
“怎么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