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大牢里,温折玉只看到他半个肩膀,上面有不少的旧伤痕。这次扒了上衣才发现,那些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阿策身上的伤痕,也太多了……
这得是什么样混账爹才能做出这么狠心的事来。
“无事……”阿策道。
温折玉压抑着心里的不舒服,定了定神,从一旁的案前端过小厮送进来的水盆,拧了一方干净的帕子,给阿策擦拭着后背。
很快那帕子就被鲜血染红了,顺便染红了盆里的水。
温折玉打小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动起手来毛手毛脚的,一时轻了,一时重了,弄得阿策咬着手指骨直抽冷气。等把大夫留下的药粉撒上去以后,阿策便忍不住回了头,凄凄惨惨的哼了一句:“大人……疼……”
“活该!”温折玉不理会他。
阿策鼻翼微动,鼻头微红。卷翘的睫毛被水珠侵染,像淋了一层春雨似的。他可怜巴巴的转过了头,把脑袋撑在胳膊上,身子一颤一颤的。
又在偷偷的哭了,好像他们的每一次见面,他都在哭。
温折玉就没见过这么爱哭的人。
又爱哭又怂。
闹挺。
“别哭了,挺漂亮的一个小公子,天天眼睛肿得跟包子似的,多难看,嗯?”温折玉本着这美人花了钱了,少不得得疼上几分的念头,温声哄他。
同时按大夫的嘱托,帮他把后背的伤口挨着蒙上了一层纱布。
纱布需要绕过阿策的胸口才能缠过来一圈,当温折玉的手指摸到他胸前的时候,阿策明显的僵住了。
啜泣声停了下来。
温折玉的另一只手从胸口的位置牵着纱布扯走了,她现在的姿势,就像是从后背环抱着他一样。
两个人彼此靠的很近。
温折玉一碰上软滑的肌肤,手就痒了,刻意从他的胸口连连摸了好几把。
反正早晚是她的人。
她想的简单,殊不知怀里的人垂着眼眸,眸底的寒气要是能化为实质的话,恐怕立时就能把她的一双手给折断。
“背上这几天不要沾水,我嘱咐了一个你们微羽阁的人,药材已经准备了好了,若是晚上发了烧,让他熬给你喝。”
眼看着耽搁了这么久,天都要黑了。温折玉原本是打算着回县衙里去。
“大人……”阿策怯怯的扯住了她的衣角:“今日,多谢您。”
温折玉摆摆手,有点不忍心把衣角给扯回去了。
阿策侧着半个脑袋,跟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狭长的眸子里窝着一汪干净澄澈的泉水,看起来漂亮极了。
温折玉心头颤了颤。
是了,小白莲刚刚才受了伤,正是心灵脆弱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他胆子小,哪里敢使唤什么人,若是真的烧糊涂了,再没人管他,岂不白白病死在这里。
他这般不舍得拉着自己的衣服,定然是害怕了……
“算了,既然你舍不得,本女君还是留下来陪陪你吧。”
“嗯?”阿策微微一愣,牵着她的衣袖瞬间松了下来:“不用的,大人……您自去忙吧,阿策可以照顾自己。”
唉,这没人疼的孩子,果然比大多数人都要懂事。
“你能照顾个屁,你现在连床都下不来,说不得出恭都需要人。”温折玉越想越觉得自个儿这个做主人的体贴。
“我留下陪你,明早再走。”她说完三两下脱了鞋袜外衫,上了床。
微羽阁的床设计的都很大,放两个人绰绰有余。可温折玉偏不往床里侧去,挨着阿策躺了下去。
阿策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别的什么,一直不敢抬头,脸朝外趴着,也不看人。
温折玉碰他后腰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对方神经紧绷。
实际上她只是替他往下拉了拉被子,怕被面挨到纱布。
“不碰你。”温折玉哭笑不得:“你现在的惨样啊,老娘还真下不去嘴。”
阿策的脸又往下埋了埋,闷声闷气:“全凭大人的……意思……”
呦呵……够乖……
……
第二日清晨,温折玉神清气爽的出了微羽阁的大门。她没有直接回衙门,反而是在县里繁华的地段逛了半天,最后相中了一处小院。
小院看着不大,但离府衙很近,走路的话才不到半个时辰,若是骑马,那便更快了。
据说小院的前主人居家搬到了别处,这小院便闲置了下来,院子里长时间没有人打理,长满了杂草,但住的屋子看着还不错,是青砖青瓦还算雅致。要是放在从前,这样的院落温折玉可能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但放在这清溪县里,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入乡随俗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温折玉直接把小院买了下来,地契上写的是阿策的名字,她是这样打算的,等她回了京都之后,留下这座小院给阿策,再留一笔钱给他,往后的日子里,也算有个保障。
温折玉在京城虽说为人风评不是很好,但问问那些个跟她有过露水姻缘的人,哪个提起来不说她大方。
这朵小白莲,也不能亏待了。
温折玉一踏进县衙,就被沈清越派人叫了过来。现在已经临近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