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闹得极大,盛京之中百姓议论纷纷,自然也有人了知道当初救人之事,指责是沈家人见死不救逼死那母女二人。
那家人所欠银两分明是沈家拿的出来的,沈家人却见死不救,这种言论甚嚣尘上。
朝上也开始有言官弹劾沈仲文,只是皇帝始终将这些折子留中不发。
季云裳回想到这里,知道若是再不开口阻止,这事情的走向必然又和上一世相同,开口劝道:“表妹,舅舅又不在,还是不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为妙。”
她压低了声音,“你看那些人人高马大,又恶行恶像的,显然做惯了这种事,很可能还有不少帮手藏在一旁,万一起了冲突,我们这些人也未必能占得上风。”
她把沈青瑜当做一般女孩,认为只要说得夸张些,吓唬吓唬她,她自然就不敢多事,哪里想到对方比她还要多活了一辈子。
沈青瑜以为是小姑娘害怕流氓恶霸,反过来安慰道:“表姐别怕,不过有什么事的,他们就是要账的,我们若是能帮忙还了钱,又怎么会起冲突呢?”
她扯着温氏的袖子:“娘,我们就帮帮他们吧!”
季云裳没想到她说了那些,沈青瑜根本不为所动,有些气急,说话自然也就没有分寸,“你能救得了这次又如何呢,她父亲能卖了她一次,就能卖她第二次,你还能次次都救不成?”
沈青瑜略一迟疑,继而郑重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若是今天我不管,从今日起,我后半辈子再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她说着又扯着温氏的衣袖撒起娇来,“娘!”
季云裳见劝不动沈青瑜,便转而劝起温氏,“我知道舅母心善,见不得这种事,我也一样,觉得那母女二人很是可怜,不过舅舅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一向有本事,到时候让舅舅出面岂不比我们出头要好。”
季云裳的话很得温氏心意,笑道:“这样最好。”
沈青瑜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这样简单的事,这两人一定要等沈仲文回来才肯救人。
另一边,那对母女已经被那些彪形大汉分开,眼见少女就要被拉走,沈青瑜再也忍耐不住,下了桌子,跑了过去。
她本就是有点冲动的性子,上一辈子被动佛系已经忍耐了许久,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等得下去,她这么一动,旁边随从很快反应过来,跟了过去。
若是只有她一个,沈青瑜可能还会有点胆怯,但身后跟着这些人,一时间胆气横生,大声喊道:“住手!”
这一声喊了出去,那些大汉自然也听到了,待看到出声之人,却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衣着打扮已然和周围人不太一样,身后又跟着队随从,看起来又是训练有素的样子,嚣张气焰登时一矮。
为首的大汉知道盛京脚下权贵众多,不想惹麻烦,和气道:“这位小姐可是有事?”
他的任务就是要债,若是能要到钱,钱是谁给的对他来说并无区别,他寻思着,这眼前的小姑娘说不定就是看那母女二人可怜想要出头,遂接着道:“小姐可是要帮忙还钱,这样最好,我们回去也有交代。”
沈青瑜一时冲动冲了出来,钱她却是没有,她回过头眼巴巴望向温氏。
温氏也在她跑过来后,跟了过去,见她女儿可怜兮兮地看她,像是只等待投喂的小动物,因她乱出头生的怒气消了大半,她伸手戳了下沈青瑜的额头,语气里半是无奈半是宠溺,“你呀!”
她知道事已至此,不想掺和也掺和了,若是不给钱,恐怕沈青瑜下不来台,只得吩咐身边的丁香,“给钱!”
“是!夫人!”丁香应了一声,从袖间拿出银票交给那些要债的人。
为首的大汉见了银票,脾气更好,躬身将张纸递给丁香,“这是那妇人丈夫的欠条。”
丁香不接,退后一步询问温氏的意思。
温氏已经不想再为这事纠缠,道:“给我们做什么?给她们就是了!”
大汉果然将欠条给了那对母女。
那个已经满脸鲜血的妇人愣愣的,她原以为这次必然难以逃脱的,她女儿生的好,被带走之后的结局可想而已,她已经打定主意,若是今天救不了女儿,回去就只能一根绳子吊死,没想到事情有了转机,突然又把她从悬崖上救了回来。
她看着温氏一行人转身要走,拉着女儿快步赶上来,跪倒就拜。
温氏皱着眉退开几步,“扶她们起来!”
那母女却不起身,只是磕头。
沈青瑜此时才看清这两个人的样子,那妇人形容凄苦,头发已然白了大半,看起来四五十岁也有了,女儿倒是一副好相貌,皮肤虽然不算白,但五官长得极好,特别是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惹人喜爱。
那妇人匍匐着跪在温氏脚下,“夫人大恩大德,我们二人感激不尽,若是夫人不嫌弃,我们母女二人愿意为奴为婢,终身侍候在夫人左右。”
温氏身边的大丫鬟白芷闻言,再也忍耐不住,喝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夫人是好心为你们还债,难道是为了让你们做仆人的吗?也不想想,二百两银子能买多少个机灵的小丫鬟,用得着买你们?还不躲开。”
她声音又清又脆,说得那母女二人涨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