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晴从会所跑出来，在院门口被吴焕喊住：“小刘，我送你。”
“焕叔，不用。”女孩摇摇头继续往外走。
吴焕连忙追过去拉住她：“跟我走吧，这地方很偏，外面连路灯都没有，你打不到出租车的。”
刘晴低着头坐上车，一言不发。
吴焕虽然跟着林尚传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这对男女的热恋，也猜到小林一定有苦衷，于是开始劝解。
“小刘，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过一个女孩，一样爱的死去活来。后来…后来我要上前线，就给她写了封分手信。”
刘晴没力气听故事，她现在头脑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六识，心如死灰。
车厢里只有吴焕一个人的声音，伴随着汽车发动机的闷响，在车厢里回荡。
“再后来呢，我在猫耳洞抓舌头的时候，几次遇到危险，每次我都觉得肯定回不去了。当时躲在洞里，听到外面的枪炮声，我以为只有等我的骨灰送回家的那一天，才能再见到她。”
想起二十几年前的往事，吴焕无悲无喜，语音平静地像是在诉说一段史书。
“战争结束了，好多战友牺牲了，我侥幸捡回条命。等把战友们的骨灰全送回家后，我也回家看望亲人。”
汽车开出土路，转到两侧全是工地的马路上，时不时有大车出没。
吴焕小心开着车，幽幽地说到故事的结局。
“回到家后，我去找她，才知道她被家里逼着嫁了人。看着门窗上贴着的大红喜字，我没进去见她，转身走了。
我有时候想，这就是命。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谁也不能怨，要怪只能怪他的命就该是这样。”
吴焕的故事讲完，刘晴依然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再出声，汽车沉默地穿行在无月的黑夜。
前方已进市区，昏黄的路灯和五颜六色的门头招牌形成的光，透过窗玻璃射进女孩失神的眼睛，让刘晴突然活了过来。
“焕叔，我到了，让我下车吧。”女孩一刻都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瓜葛，坐在车上的每一分钟都令她难受。
吴焕就当没听见，等刘晴大叫停车的时候，才坚定地说道：“我把你送回家，这是我的任务。”
“为什么？”女孩似乎是在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任务，又像是在问林尚传为什么要和她分手。
没等到回答，包里的铃声响起，看清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女孩挂断没有接听。
铃声再一次响起，她再次挂断，设置黑名单。
“我要下车。”刘晴的语音很沉稳，看上去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吴焕怕女孩想不通跳车，不敢再开，只能把车停下。
刘晴拉开车门，沿着马路前行。
吴焕小心地开着车跟随在后，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刚接通，就听到林尚传慌张地问：“焕叔，你们在哪？”
“快到东海路了。”
“等...砰~”手机里传来一声巨响，让吴焕心头一跳。
“喂~喂~喂~”他大声对着话筒叫了几嗓子，知道不对，立刻转动方向盘，掉头朝来时的路飞快开去。
刘晴不晓得吴焕一直开车跟着自己，更不清楚他正加速回头。
此刻她的心里空空荡荡的，隐隐约约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家。
“哭到喉咙沙哑
还得拼命装傻
我故意视而不见
你外套上有她的发...”
路边的理发店正在放着一首经典的歌。
念高中的时候，刘晴很喜欢这首歌，一度穿着打扮都像唱歌的人看齐。
“她应该非常听你的话
她应该会顺着你的步伐
乖乖的呆在家
静静的守着电话...”
只是当时的她，喜欢的是歌曲旋律，却不懂歌词的含义。
今天再次听见这首熟悉的歌，空荡荡的心立刻被忧伤的歌词填满。
“我已剪短我的发
剪断了牵挂
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
刘晴走进理发店，正在忙碌的托尼老师示意她先坐。
靠坐在椅背上，本已不再流淌的眼泪，不争气地再次跟着歌曲奔涌而出。
“长长短短
短短长长
一寸一寸在挣扎...”
女孩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把马尾放了下来。
柔顺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洒在肩头，镜中的人和过去的自己没有半分相似。
“美女剪什么发型？”
“短发。”
“短发？这么好看的脸型没必要啊...”托尼老师嘟嘟喃喃地摆弄着头发，见到顾客没说话，耸耸肩开始用剪刀咔嚓咔嚓。
“我已剪短我的发
剪断了惩罚
剪一地伤透我的尴尬
反反覆覆
清清楚楚
一刀两断
你的情话你的谎话。”
梁咏琪的歌唱到结尾，刘晴又变回了以前的她。
干净爽利，高傲自信。
走出理发店，女孩拦下出租车，回到家。
进门后，刘父看到变样的女儿，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