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便将朝堂上的事一一说了。
祁锦今日将周如翡的米雕带到了朝堂上,痛斥满朝文武还不如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尤其是户部的几个大臣,被说得颜面扫地。有了这么一个开头,祁锦后面说的话也就没什么人敢反驳了,他主动削减宫中用度,从官中支出银子来,用作赈灾的专款。重臣也要捐,至于捐多少皇帝却没规定,将此事交给了户部侍郎沈行迟,太子从旁协助——这是太子学习朝政以来所接触的第一件实事,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昨日殿下才遭陷害,今日就接收治水事,陛下是有意在给殿下撑腰啊。”
刘仲仪不老实地和戴云说话,被他瞪了一眼:“你别妄自揣度君心。”
“切……”
施松鹤听见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心思不用在正道上,整天想这些东西,不成器的东西。”
刘仲仪非常自豪地认领了这三个字,又捣乱似的问:“那殿下准备怎么做?陛下拿一个小丫头把那些老东西都骂了一顿,我看他们也不会捐多少。”
祁清说:“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1。父皇既然将此事交给我,东宫自然也要起表率作用,回去我便让属官计算东宫各项用度,裁减人员,想来也能起表率作用。至于其他地方,我没有经验,只能倚仗小沈大人。若是她有什么安排,我自然依从,否则以我的短见限制了人才,那才是罪过。”
施松鹤点点头:“殿下能这么想很好。小沈虽然年轻,但能力还是有的,陛下让您辅助,除了是让殿下尽早接触实事以外,也是让殿下替小沈撑一撑场面。她到底是女流之辈,朝中不服的大有人在,许多事情推进颇有难度,而殿下虽然贵为储君,底下的人难免欺您年纪轻没有经验,那些老油条糊弄起人来抓都抓不住。”
“先生说的是。”祁清恭敬地应下了,又问道:“方才我来时看见周姑娘站在门外,她可是犯了什么错?”
“犯错?”施松鹤冷哼了一声:“这弘文馆有了一个世子爷还不够,又来个周姑娘,再不管管,弘文馆都要变成戏楼子了!”
眼见施松鹤被气得翘胡子了,刘仲仪就像是他这话里没捎带自己一样,兴奋地说:“这个我知道,她今日带了只蛐蛐儿来,好像是和五殿下正玩儿着的时候被抓着了,哈哈哈哈……我回头一定要好好逗逗这小姑娘。”
饶是祁清,听见这话也忍不住汗颜,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替周如翡求求情:“周姑娘正是贪玩的年纪,大事上确是不含糊,那米雕就是她带进宫来的,可见是个好孩子。”
“她带进宫的?”
施松鹤有些狐疑,祁清就把昨日御花园里的事说了,当然他隐去了那米雕原本是送给他的这一部分,小孩子不懂事说的话,他向来不会当真,说得多了对周如翡也不好。
听了周如翡这番光辉事迹,施松鹤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些,却还是说:“既然如此,就更不能往玩乐毁了她的心性,需知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2。”
“先生说的是,但外面的太阳也太毒了些,小姑娘正是爱美的时候,又爱面子,若是晒坏了就不好了,想必她已经站了许久,知道错了。”
施松鹤好像这才意识到周如翡不是刘仲仪这皮糙肉厚的混不吝,不由得思考了一下,才说:“那就让她回课堂站着,书却是要抄的,就也把《礼记·仲尼燕居》抄一遍吧。”
祁清点点头,让人去通知周如翡回课堂,施松鹤见了,又严厉地说:“殿下,您身为储君,有一颗仁爱之心自然是好的。但您更要把心思放到天下万民身上,不要总想着这些小事。”
“欸先生,这话就不对了,难道周姑娘不是‘万民’?这怎么能叫小事……”
刘仲仪就是个人来疯,刚被罚完就忍不住抬杠,所幸被祁清拦住了。他打断刘仲仪的话,答道:“先生说的是,我知道了。”
看在祁清的面子上,施松鹤没再和刘仲仪计较,他看了祁清的策论,又指点了几句就下课了。
另一边,周如翡正站得无聊,有人来了也没发现,直到被人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姑娘,您不用站了,我们殿下帮您和先生求情,罚站改抄书了。”那小太监把施松鹤的要求说了一遍,周如翡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高兴地蹦起来:“太好了!”
正好这个时候里面的课也上完了,先生刚一出门就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那小太监立刻向先生问好,说:“先生讲了一上午课想必累了,我们殿下吩咐奴婢给先生送些茶点。”
说着他便奉上一只食盒,先生恭敬的接了过去,两人又客套了两句,先生这才离开。
“今日做的是什么呀?”
屋子里,祁溯突然窜出来,眼巴巴的看着小太监,周如翡被他吓了一跳,不高兴地看向他,却见祁源和祁涵都出来了,就连祁渚都站在远处看着。
小太监笑呵呵地让人把食盒都送进去,一边说:“是刚出的珍珠芙蓉饼和玉晶糕。”
“对了,姑娘也有哦。”周如翡好奇的看着流水般的人往桌上摆糕点,每一块都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