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笼,月色如流水般照入宫墙。
身着道袍的年轻男人站在屋外,将自己隐匿在夜色当中。月光洒在他脸上,照亮他薄如宣纸的肌肤,肤下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一声声凄惨的嚎叫从屋内传出来,哀转久绝,余音环绕,让人毛骨悚然。
男人皱了皱眉,依旧守在原地一声不吭。直到屋里的惨叫声逐渐弱下去,最后一声气若游丝的呜咽也在空气中弥散,男人才推门而入。
屋内光线昏黄,烟香袅袅。
身着华服的女子瘫坐在地上,她背倚着案几,一头乌发瀑布般倾泻而下。乌发下那张娇妩的脸蛋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渍,更衬她朱唇明艳。
女子目光涣散,嘴角诡异地勾起,而她的面前赫然躺着一只死相惨烈的小狗。小狗脖带锁链,四肢皆被捆住,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口中流出一滩腥红的血液。
女子听见脚步声,原本滞然的眸子瞬间慌乱起来,她急慌慌地将手上残留的血迹揩在裙摆上,人踉踉跄跄地站起,把狗的尸体挡在身后,对着男人唤道:“师傅。”
男人眉头深深蹙起,他瞥一眼女子身后的狗的尸体,狭长的丹凤眼里透出嫌厌:“韵儿,你又杀生。”
男子的语气冷如冰霜,好似腊月隆冬里的一阵刺骨寒风,将女子原本滚热的心脏刺得生疼。
“师傅,”女子被血染红的手指轻颤,无力地解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男子沉眸,暗叹了一口气,搀着女子扶她去床榻上盘腿坐下。
他一挥袖袍坐在女子身后,双手结印,向她体内输入丝丝灵气。
女子闭上眼睛,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晃晃悠悠地向身后倒去。
男子将她接住,小心地把昏厥的女子平放在床榻上。他轻念咒诀,指尖点在女子额头,灵气探入女子的体内,勾出一缕魂魄。
男子看着魂魄,神色复杂,但他的嘴角最终还是满意地扬起,唇下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
“你身为凡人,能容纳这魂魄实属不易。你我师徒一场,我不会叫你痛苦太久。”
男子将魂魄又放回女子体内,转身向走屋外。他抱起地上小狗还温热的尸体,不顾血渍染上他雪白的道袍。
“莫怪我不救你,我也是为了救我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他轻抚两下小狗的皮毛,眸色忽然暗淡,“若有来生,记得投个好胎。”
南极长生地在天界的最南端,同天山一样,这里本是灵气充盛,适宜万物生长的一处风水宝地。
这里千万年来皆由黎族镇守,黎族作为天族的支族,与天族出自同一血脉,却在洪荒时期因为种种原因另辟族派,久居南极长生地。
黎族人虽不如天族人骁勇善战,但其族人极其擅长驯兽,锻造兵器。族派中曾出过不少驯兽或是锻造的集大成者。
可惜在一千八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南极长生地作为一方战场,黎族人为守住自己世代居住的土地,与魔尊赤锦拼死一战,战事惨烈,最终黎族全族尽灭,只留下一位遗孤。
那位遗孤名为常青,因颇有慧根早早被东极老仙收为徒弟,他久居天山从而躲过了一劫。
作为黎族残存的血脉,常青也同样擅长驯兽和锻造武器,他驯的第一只兽是只叫胡七的狐狸,锻的第一把剑是胡七的碧春剑。
胡七几人紧赶慢赶花了两天的功夫,终于到达了南极长生地。
一千八百年来,这里无人看守,魔道的浊气还未完全散去,草木疯涨,灵兽横生,鲜少有人踏足此地。
胡七步入一个破败的城镇,看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仍然能辨认出这里曾有人居住的痕迹。
上方吟被胡七变成了一条小龙,龙身盘在胡七的手臂上,一只龙脑高高地昂起,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涂山云也同样好奇,但他生怕自己一露出好奇的表情,就又给了理儿说他没见识的由头,于是一直目视前方,大摇大摆地走在众人的最前面。
理儿似乎看出了涂山云的心思,嗤笑一声,不屑地跟在他身后。
胡七看着身边败落的房屋,心里五味杂陈。
这里是常青幼年居住的地方,大战时他也不过两千岁。一场战役,刚刚两千岁的常青没了爹娘,家乡被浊气笼罩,这里已然成了他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胡七与常青朝夕相处一千多年,却从未听他提起自己的身世,她还是有一回偷听师傅说话,才偶然得知常青已是黎族唯一的后人。
想必,南极长生地是常青心里的一块疤。
越往深处走,就越接近曾经的战场,残留的浊气也愈发浓重。
涂山云感受到浊气缠身,再也不能假装淡定,惊诧道:“理儿,你以前真的来过这里?”
“当然来过!”理儿没好气道。
“可是,”涂山云困惑地摸摸头,“你来这里做什么呢?这里浊气这么重,你一个五百岁的小鲤鱼精不会被浊气侵扰吗?”
“当……当然是来游历呀!”理儿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转而又对着涂山云嘲讽道,“你别瞧不起人好不好?谁说我五百年的修为就一定比你低?”
涂山云挑眉道:“那你怎么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