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七没想到涂山云不仅跟着她跑到了取酤堂,甚至还带上了上方吟。
瞥见胡七气得发青的脸,涂山云还想在再争辩几句。
不料一个老妇路过,定睛瞧见红衣少女手臂上缠绕着的黑色“长蛇”,这“长蛇”长相特别,它鳞甲光滑,头上长角,口角有须。老妇蓦地后退几步,惊叫道:“那那那……那是龙?”
老妇的惊叫引得远处行人纷纷侧目,胡七一边手忙脚乱地把上方吟从手臂上扒拉下来,连头带尾揣进包袱里,一边连连仓皇解释:“是蛇!长得奇怪的蛇!”
胡七背上包袱,不顾老妇惊诧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拎着涂山云溜进了取酤堂,“砰”的一声摔上了大门。
原本伏在桌案上的李斯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摔门声震醒,他支起昏昏沉沉的脑袋,迷茫地环顾四周,感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李斯年眯起眼睛困惑道:“这是发生什么事……”
还没等他说完,一沓白宣被重重地丢在他面前,一个红色身影飞速掠过,掀起一阵风把纸张吹得摇摇晃晃。
“斯年兄,这礼物你且收下,我还有急事,先告辞了!”空气里传来胡七越飘越远的声音。
李斯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抓住一张白宣扫了几眼,这是手抄的琴谱。
他先是愣了几秒,又抓起剩下的几张宣纸贴近了瞧。
目光落在扉页的曲名上时,他的瞳孔猛然放大,眼眶涨红,喉咙不可思议地动了动。
这谱子是——流觞。
胡七把涂山云拎回自己的草屋,怒气沉沉地把他扔到地上,厉色道:“涂山云,你自己跟过来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把上方吟带过来?”
涂山云急得两颊涨红,拍拍屁股从地上跳起来:“表姐你是真的误会我,是表姐夫硬要跟着我!”
胡七扯下背上的包袱,把包袱里的“小黑龙”抖出来,她起诀念咒,包袱里的黑龙瞬间变成了一个高挑俊气的男子。
男子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笑弯了眼睛扑到胡七身上。
胡七瞪了一眼上方吟,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戾气把上方吟逼退。上方吟收起笑容,低头退到涂山云身后。
“不管是谁偷拿了我的玄清镜,”胡七不苟言笑,“你们现在都马上给我回到天山去。”
面前一高一矮的两人,双双低着脑袋默不作声。
胡七揉了揉眉心:“而且你们都走了,就留理儿一个女孩子看家吗?”
“没有没有,我也跟过来了。”女娃娃的声音清脆,玲珑俏皮。
胡七一怔,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理儿就站在她身后,墨点大的小豆眉微微一动,丝毫没察觉到此刻屋里的氛围格外紧张。
“我见涂山云带着大哥哥急匆匆地下山,就跟上来想看看他们要去哪,”理儿几步跑到两人身边,半责怪道,“没想到你们居然偷跑出来玩,还不带上我!”
涂山云瞥了眼胡七发青的脸色,对着理儿挤眉弄眼,意思是求她别再说了。
理儿无视他的暗示,转头又对着胡七埋怨道:“七姐姐,你评评理,怎么我每次都是被丢下的那个?”
“我不是出来玩,”胡七耐着性子和理儿解释,“我是要去南极长生地办要紧的事。”
理儿一怔:“南极长生地?那地方我曾去过!”
“你去过?”涂山云追问道,“你去那做什么?”
“当然是游历!”理儿豆眉一挑,眼里藏不住的得意,“我可是去过很多地方的。不像你,头一回出门就叫魔道的人抓了去!”
这一下子就戳到了涂山云的痛楚。
“你说什么?”涂山云瞬间气浊了眼,耳根子红得冒烟。
“说你年纪比我大,见识比我短。”理儿继续火上浇油。
这两人自从在天山第一次相见,就性格不对付。涂山云嫌理儿粗莽又啰嗦,理儿则觉得涂山云清高又傲慢。
只见涂山云咬着牙扑到理儿身上,两人扭打成一团。他们一个是小妖怪,一个是小神仙,却都忘了使用法术,只是近身肉搏。
你一拳,我一掌,两人过招的间隙,嘴里还念叨着互相诋毁的话。
“没见识的小白脸!”
“俗不可耐的鲤鱼精!”
最后两人齐齐滚在地上僵持不下,一边是理儿拽住上方吟的耳朵,一边是涂山云拎住理儿的头发。
上方吟看着热闹不嫌事大,觉着两人打斗的模样滑稽,痴痴地笑起来。
胡七懊恼地把两人分开,像拔萝卜似的把他们从对方身上扯下来。
涂山云和理儿四目相对,两人皆是衣衫凌乱,龇牙咧嘴,眼里冒星,恨不得把对方吃下去。
胡七看着面前的三人,觉得自己脑仁生疼。
这是造的什么孽!
她不过是想去南极长生地看看龙心树的生长情况,怎么就把三个“小孩”全都招惹来了!其中两个还是天生不对付的冤家!
然而她仔细盘算时间,龙心果已经结了六天,她还有四天时间赶去南极长生地。如果她亲自把三个小孩送回天山,极有可能赶不上日程。但如果带上这三人,一路上肯定有诸多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