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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探道:“司马相如列传?”
这当真是比直接说不记得还气人。
付清台声色不免更冷了些:“邢夫子课业考察极为严厉,你若想学,便好好学,不想学,便……”
“我是不会收拾东西下山的!”
她慌慌张张昂高了下巴,一脸正气,好像是谁赶着她走一样。
这倒叫付清台想起来了。
“昭昭。”他试着温柔些唤她,“今早那些信……”
那些矫揉造作,提醒他两人之间如今未有婚约、应当隔些距离的信。
而她如今竟又因为课业的缘故,默许了他留下来帮自己。
他讲题的时候,两人挨得还不是很远。
程昭昭羞愤欲死,从他手中抢过那张答纸,塞进自己的书箱里。
被夫子惩戒便被夫子惩戒吧,反正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她不会写便空着,也算一种美德。
可是付清台扯住了她的衣袖。
“昭昭。”
他总是喜欢这样两个字唤她。
“不写完题,是要去后山砍柴的。”
他在恐吓她?
程昭昭憋着一股气回头,百般扭捏之下,还是抱着书箱又坐了下来。
她不敢去看付清台,只盯着纸面,“那你再讲一遍,我认真听。”
“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音节,却仿佛在程昭昭的心上踩鼓。
她想,春梦当真是要不得,方才如此剑拔弩张,如今竟还会心跳,如此这般下去,她以后同付清台的每一次相见,岂不都成了心跳排乐?
也不知他听不听得到她的心跳……
咚——
她的脑袋措不及防被狼毫敲了一下。
不疼,但醒神。
“再出神,就真的不讲了。”
不想去砍柴的她自然变得低声下气:
“不出神,定不再出神!”
悬知堂里愈渐燃起的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投在一旁的墙上,轻摇轻晃,浅浅也好似有了璧人的模样。
程昭昭终于认真了一回,在他的指导下将整个课业写完。
“多谢付大哥。”
望一眼就知道足够优秀的课业,叫她由衷地感谢付清台。
“不过……”她别扭道,“以后衔青在,我找衔青帮忙就好,再不济,何若还有一些女同窗,想必也都是热心肠的,就不用再劳烦付大哥你大驾了,叫你写我的题,多少也有些大材小用不是……”
她当真是过河拆桥的一把好手。
付清台盘坐在垫上,久久没有出声。
待程昭昭将一段冗长的说辞讲完,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她又深吸了口气,换了种更加小心翼翼的语气,道:
“还有,付大哥,你为何原本说好的要离开,又不离开了?”
她该是最知道怎么往他的心头插刀。
付清台仿佛听见淅淅沥沥的破碎声,默了许久,才对上她近乎纯粹到不惨一点杂质的眼睛。
她当真只是在问他问题,没有任何一点坏心思。
也不对,或许有的。
他看见程昭昭悄悄咽了下口水,又接着道:“我原本还打算请你给我一份食谱,我叫山月学着做的,毕竟付大哥你的手艺比这儿的厨娘婆婆好太多了,我喜欢的紧……”
再给你一次机会,程昭昭,说你想吃我做的菜,我就原谅你今日所有的口不择言……
“不过你虽然留了下来,我觉得还是需要向你求一份食谱的,毕竟咱们也没有那么熟,总蹭你的小灶,多不好。”
程昭昭眨着她明亮有神的眼睛。
“付大哥,你要如何才能卖我一份食谱?”
搭在桌角的骨节欲要炸裂,冷到骨子里的声音近乎刻薄。
付清台上下唇瓣轻启,幽幽吐出两个字——
“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