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如之前封于修腹背受敌,如今顾朝云置身二人狂乱的攻势中,有的,也只是豁命一战。
弯刀翻飞,自他袖中吐出,雪亮的刀身在冷白的灯光下晃过两抹叫人毛骨悚然的寒芒,肃杀刺骨,冷冽冰寒。
他一刀反手而握,紧贴胸口,横挡住夏侯武的一拳;一刀挑指拨刃,霎时间弯刀翻飞如燕雀,在他左手变幻攻势,回削向封于修。
不光是快。
八卦掌本就取于刀法,如今顾朝云手握利器,简直如虎添翼,刃口一贴一蹭,留下的可就不是掌痕了,而是一条条皮开肉绽的血口。
夏侯武一拳甫落,拳下的弯刀翻绕一转,立马似附骨之疽般贴了上来。
刀光一至面前,强以夏侯武也是浑身一震,触电般臀尖一紧,气息跟着一屏,提气蓄力,沉肩垂肘。
而他紧束的袖口在凌厉狠辣的刀光下瞬间便被割裂搅碎,变成一条条破布,打的束手束脚。
非但如此,顾朝云还将贼行里断筋挑肉的阴毒路数也融了进来,连剜带挑,阴狠至极。
封于修神色阴沉,瞧见刀光,他眼角不由抽搐一颤,当即撤去攻势,翻身一扑,顺手将近处谭敬尧雕刻用的凿子拿捏入手,而后复又朝顾朝云攻上。
凿子抛面如刀,刃口尽管窄小,但落在他们这些人的手里,无疑是杀人利器。
“啊!”
陡听一声厉喝,封于修步伐急转,身形变化极快,左手紧握凿子的木柄,笔直探入层层刀影中,一时间叮叮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眼看牵制住刀势,封于修双眼大张,脸上充斥着兴奋与癫狂,竟要舍身近战。
但他眼神忽变,眼前陡然一空,顾朝云已借着趟泥步,转圈一绕,自两人之间抽身而出。
封于修哪会轻易放过,他本就身负伤势,倘若一拖再拖,形势必然对他不利,到时候可就无法和夏侯武尽情一战了。
而对于顾朝云这个仿佛横空冒出来的,他虽惊叹对方的天资之高,但始终未曾将之提到和夏侯武相提并论的份上。
因为在他眼中,最合适的对手,从来只有夏侯武一个。
现在,当然是先杀顾朝云。
但顾朝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他退势一住,停在了封于修的背后,手中双刀一挽,抖去了不知是谁的血迹,表情平淡中掺杂着几分戏谑轻蔑的笑意。
不带丝毫犹豫,封于修顺着攻势,回身便是直刺顾朝云,也不管身后的夏侯武。
顾朝云手中双刀一握,慢步迎上。
二人离的原本就不远,此时发力,不过五六步便已遇上。
望着视野中极速逼来的一抹寒光,顾朝云双刀交叠一横,挡在了凿子的前方。
“叮”的一声,凿子落地,这一击并非是封于修刺出,而是以暗器掷出。
也就是这个空档,封于修脚下一滑一挤,双手趁机擒拿一探,赫然攻向了顾朝云拿刀的双手,扣腕错骨,想要故技重施,右脚则是悄然勾起,自下往上一扫。
顾朝云正运刀抵挡,招招只取封于修心口咽喉,不想左手手腕猝然一痛,却是被封于修一脚踢中,手里的弯刀当即离手抛飞出去。
眼见双刀去其一,封于修压力大减,口中“嘿”然一笑,杀机顿露,双手翻转变化,如野兽一样扑向顾朝云。
但就在这时,他瞳孔骤缩,还在半空的身体更是陡然僵住,一股血雾自他脖颈一侧喷薄溅出,凄艳夺目,同时也带出了一条极为狭长的刀口。
一刹那,封于修就像是绷断的弦,余势不减的和顾朝云错身而过,如同醉汉般捂着脖子踉跄着又往前走了一截,嘴里喃喃着“过瘾”二字,最终扑通倒下。
顾朝云没去看身后倒下的尸体,只是若无其事的活动了一下被踢中的手腕,接着拾起了掉落在地的弯刀。
远处观战的谭敬尧看看顾朝云又看看封于修的尸体,都说旁观者清,可他实在是不清楚封于修是怎么死的?
但夏侯武看见了。
望着倒地的封于修,又看看顾朝云,夏侯武表情诡异,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顾朝云的双手上。
就见那不易察觉的指缝里,竟然各藏着一枚窄小锋利的刀片,两侧开刃,肉眼难见,唯有灯光落下,才若有若无的闪过一点寒芒。
想是之前封于修杀心太盛,一时不察,才在交手中被这一枚小小的刀片悄无声息的取了性命,死的不明不白。
见被发现了,顾朝云轻轻一笑,看着还有几分腼腆,“你好像很意外,我不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告诉你了。我这双手重灵巧,既是灵巧,善用的兵器自然也是精巧细致的小玩意儿。”
“呵呵,封于修死的倒也不怨,你这一身的手段,每每到关键时候换了又换,总让人以为是竭力之招,想不到原来都不过是遮掩的手段,最后藏着的才是杀招,当真狡猾。”
夏侯武并没有因为封于修的死而恼怒,相反,赞赏之色更浓。
“生死胜负,有时候比的可不单单只是功夫高低,心计、胆魄、毅力、应变,都是实力的一部分。或许你实力尚不如他,但能杀他,足以证明你的潜力。”
顾朝云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