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死寂。
偌大的博览馆里这一刻落针可闻。
但片刻的死寂却已让一旁的谭敬尧心惊肉跳,肌肤起栗,连鬓角也悄然见汗,整张脸都白的吓人。
他快步退到角落,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惊动了眼里的那三个人,惊破了这压抑的气氛,然后迎来狂风骤雨的杀机。
门就在前方,他却做不到出去,甚至不敢有所动作。
眼下这一战,三人杀心已露,皆是势在必行,绝不会容忍外物或是外人来阻止中断。哪怕一丝的干扰,说不定也会招来杀身之祸,就算答应帮他的顾朝云怕也无法例外。
三人鼎足而立,紧抱的拳头下,是根根筋骨毕露,攥的发白生响的关节指头。
“怎么?你们不敢先动手?好,那就我先来。”
眼见顾朝云和封于修都没有先手出招之意,夏侯武双手一分,背后脊柱摆动似游龙,身形变幻,两脚虚实难辨,双手一手成虎爪,一手捏鹤爪,竟左右一分,各取一人。
“虎鹤双形?洪拳。”
顾朝云双眸猝然眯成一条狭缝,黑白分明的眼泊里赫然倒影出夏侯武的一招一式。
一前一后,夏侯武在前,封于修和顾朝云在后,二人可以说是不约而同,齐齐出招。
“来的好!”
“够狂!”
两声低喝冷哼惊落。
顾朝云双掌一摊一举,拇指内扣,五指收拢,脚下也在变招,前腿一弓,腰胯一拧,却是“八卦掌”的“三角步”。
身体起伏拧转变化之间,他回右肘挡下夏侯武的一抓,趁势后撤一转,行步如蹚泥,两脚急行,磨胫走圈,趁机脱出战圈,也避过了封于修的一击。但避招之后,顾朝云就好像围着二人绕了个大圈,如鹰盘虚空,忽的又飞身扑下,绕到了封于修的身后,垂肘松肩,反掌扭腰,直取封于修裆下。
绝户手。
封于修此刻面前是夏侯武,身后是顾朝云,再见这种阴毒狠辣的招数,脸颊不由紧绷,眼仁里都冒起了血丝。
但这也无可厚非,如今三人以命相搏,自然需得使尽浑身解数,无所谓卑鄙不卑鄙,只有胜负输赢,高下生死。
同样的,顾朝云可没什么心理负担。
他可不会像那些电视电影里演的那样,追求什么光明正大。
成王败寇,胜负生死,站着的,才是真理。
况且封于修还有伤在身,之前被他刺中一刀,刀伤未愈,顾朝云自然要先对他下手。
不然三方彼此牵制,真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了。
忽听封于修嘴里发出一声怪叫,却是以擒拿应对招架,他应对的是夏侯武,两腿同时收紧并拢,扎马立桩,将顾朝云的绝户手给生生夹住。
眼见顾朝云身形受制,封于修两手腾出,竟拼着硬受了夏侯武几招,朝顾朝云舍命攻出。
看来他也和顾朝云打着一样的主意,欲要先行打破三方牵制的局面,挑上了那个相对弱的。
不想顾朝云被钳制的右手突然化掌为爪在封于修腿弯处轻轻一啄,趁着对方吃痛泄力的空隙抽身一退,两掌倏然生变,竟也变成了擒拿。
封于修见状手下力道再添三分,可这不交手倒也罢了,一交手他却有些傻眼,距离二人上次过招才多久,但眼下顾朝云进境神速不说,掌法变化后一招一式居然有几分他的影子,不,拳、腿、擒拿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甚至这腿法还有一点跛脚的影子。
而且擒拿招数更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般,就连指下的发力点都分毫不差。
当真是邪了门了。
看着封于修精彩至极,失态失色的表情,顾朝云神情紧绷,他尽量压低了气息,控制着呼吸,可胸膛里那颗不住跳动的心脏似乎越来越强力,蓬勃的心跳声几乎压过了周围一切的声音,成了唯一。
感受着夏侯武和封于修身上散发的迫人气势,他似乎窥见了不一样的世界,尤其是置身在二者那种癫狂疯魔的气机中,那种在生死间挣扎煎熬的惨烈。
“这怎么可能?”
看着自己每每出招后顾朝云总能以一模一样的招数回击,封于修不免彻底动容。
顾朝云却没心思搭理他,而是贪婪的从对战中吸收着两人的对敌经验,以及留意着双方的精妙招数。
这么多年他所学所练无不是闭门造车,自行摸索,苦于无人指引久矣,而今当然得抓紧时机,毕竟再好的指引教导都远不如以命相搏的实战来的实在。
而这,才是他最大的机缘,也是最大的好处。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的高手,数不尽的诸类武功,还有源源源不绝的对敌经验。
顾朝云有把握,或许不需要再蛰伏太久,自己就可以报仇了。
所以,他更加不能死。
“杀!”
封于修眼底惊色还未尽散,忽见顾朝云就和打鸡血了一样,狐眼之中尽是不加掩饰的森然杀意,两手忽见变招,一为虎爪,一为鹤爪,简直就像变成了另一个夏侯武,步稳势烈,硬桥硬马,打的封于修措手不及。
这下轮到一旁的夏侯武傻眼了。
洪拳的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