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龙膏烛了。
他听到这句话后收回妖蛛,转身跳入了空间的裂缝。
邪祟消亡,海啸停歇。
至此,混沌界内彻底安静下来。
可这一切是有代价的。
弥烟罗的灵魂遁入空间之内逃逸,南宫尘的灵魂缓缓落下。
桃桃接住了他。
哪怕她是藏灵身,哪怕她能触碰鬼魂,但此刻,她手下的南宫尘也没了实体。
他的身体透明得几近虚无。
她触碰不到他了。
桃桃眼眶染上了通红的颜色:“不是叫你走了吗,为什么要回来?”
让他离开就是害怕有一天他的灵魂会因为在她身边而消散。
只是她没想到,那一天竟然来得那么快。
南宫尘半跪在她面前,桃桃愣愣地看着他,看他身体越发透明,看他身上一点点裂纹蔓延开来。
他轻声呢喃:“因为你不忍心。”
桃桃声音哽咽:“我没有让你替我去承担这一切……”
非但没有,他从前被苍生背叛死于尸山血海,即使他置身事外冷眼旁观,桃桃都不会怪他。
他对这世间没有义务,可他还是出手了,逼退了寂静之主,诛杀了海上妖兽,让被海啸覆灭的城市恢复了平静。
城市逃过一劫,她该开心才是。
可此刻,她像被一张带着尖刺的蛛网缠住,心痛得她喘不过气。
南宫尘拉过她的手,将她手臂上的血渍滴到钟身之上。
帝钟发出嗡嗡的清鸣。
桃桃这才明白,原来在藏库根本不是她敲响了帝钟,是帝钟认主自鸣。
要将血落在钟上才算结契,这样,她才能敲响帝钟。
“是我自愿。”他轻声说。
他抱住桃桃,将她冰冷的身体裹入了血色的衣袍。
不同于以往,这一次,他没有问她的意见。
衣袍之上业火未消,他眼尾的红晕也浓烈得刺眼。
可桃桃一点也不觉得他像恶鬼。
被他抱在怀里,只觉得外界一切纷扰、缭乱都与她无关。
他的怀中虽然没有半分温度,却有种让她眷恋的安全感。
“这样也很好。”
堆积了一晚的乌云终于落下了雪花。
开始只是细细洋洋,越下越大。
细碎的雪花遮住了桃桃的眼,桃桃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哪里好了……”
“这样,桃桃就会觉得欠了我。”
“欠了我,就不会忘了我。”
他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桃桃眼睛干涩,鼻腔里呼入的全是冬夜冰森的冷气。
南宫尘下巴搭在她的肩窝轻轻蹭着,呼吸撩起了她颈侧的柔软发茬,他笑:“欠了我,就会永远记得我。”
桃桃只能模糊看见他灵魂的一抹影,却感受不到他的重量和温度。
雪夜寒冷。
她想要去抱他,刚伸出手,还未来得及触碰他的身体。
他的灵魂缺如带着裂纹的剔透玻璃,刹那在她怀抱间碎成了一片片。
雪落无声,将大火过后的混沌界覆上了一层雪白的颜色。
盖住了血污,盖住了灰烬,也盖住了一切绝望与悲伤。
桃桃伸出手去,抱了个空。
她愣愣的。
九朵玄魂花从她怀中掉落。
那是他离开前她送他的,花可以修补灵魂,他却一朵都没有动,随着他的消散落在了桃桃手中。
桃桃怔怔看着。
九朵玄魂花在空中旋转,凭空生出了枝叶。
花朵交缠在枝干上,化为完整的一株,扎根进了面前的积雪里。
花瓣没了往日的清透颜色,每一寸都枯萎不堪,但仍在大雪中柔软地摆荡着每一片花瓣,似乎有生命般在轻声低喃。
桃桃触碰那花,它冰冷枯槁,如同南宫尘破碎的灵魂。
这一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它柔软的花瓣。
桃桃神情恍惚跪在地上时,被弥烟罗撕裂的空间突然再次打开。
一道紫色的光影从那洞口中挣脱而出,仍是那张脸,此刻惨白不堪,满是恨意。
女人没有走,她藏在空间裂缝里,只等这致命一击。
她卷动着幽冥灵火幡朝桃桃袭来。
桃桃抬起头,幽冥灵火幡中洒出万千凄厉的鬼魂。
桃桃跪在地上半分不挪,她以指尖触碰帝钟。
南宫尘灵魂破碎前将她的手放在帝钟上。
以血结契,此时的她,是帝钟真正的主人。
那一刹那,犹如上古洪荒开辟天地之时的清透之音骤然响起,钟声清鸣,百里可闻。
崔故伶离她不过半米的距离,被那钟声当头一冲,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去。
千万鬼魂于半空中崩溃弥散,化为片片白屑,和夜雪一样,悠悠洒洒落在了地面。
崔故伶满眼不可置信,身体悬飞于半空。
桃桃知道,帝钟虽强,但凭自己目前的修为还无法给寂静之主造成这样致命的一击。
她之所以伤成这样是因为南宫尘打伤了她的本源。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