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人捧高踩低,邓成毅也不例外,何况,他上面还有个贵人罩着,更是有恃无恐了。
加上,萧徽宁小主子的事儿他知道一些,反正是个不得皇上眼的人,在宫中犹如杂草一般,任人践踏。
周婧也不恼,悠然自袖中拿出一块令牌,举到邓成毅面前:“这位公公,我是帮我养母李贵嫔娘娘来传话的,她今日事忙,不便来此。”
邓成毅睁眼一瞧,这是枚镶着金边的令牌,上刻着孔雀牡丹,他认得,此牌是皇后赐给过年料理后宫事务的副主事的,用来支使人员。
邓成毅沉眸下来,变脸比翻书还快,谄媚笑道:“原来如此!哎哟,我说宁小主子怎么有空来我这破庙呢,快快快,里面请。”
周婧被他热络地扶进去,邓成毅连忙使唤几个小太监,把茶水糕点端进来。
“宁小主子,到底是有何事?”邓成毅狗腿子似的给她倒茶,做作得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
周婧开门见山:“过几日,宫里头过年,要办后宫宴。公公知道的,宫里头人浮于事,做事情总是散漫惯了。贵嫔娘娘想着,筛一些‘精锐’来,设立‘四局六司’,专司过年诸事。”她给琉月使了个眼色,琉月将一个锦袋递上,放到邓成毅眼前,“此事,还需要公公相助。”
邓成毅未接,他心里头直打鼓,别看这小畜生说得淡然简单,这事儿真要办,可如同在湖里投下巨石,不掀起千层浪是不可能的。
小畜生只管过年这一次,而他却要管很久呢,到时候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由他收拾?
琉月打开了锦袋,邓成毅忍不住,觑了一眼,竟见里面堆着灿亮的银子!
小畜生上哪来的那么多钱?
宫里头给各个帝姬皇子的月钱他是清楚的,像小畜生这些不得宠的,只能紧巴巴地过日子,维持个基本的体面不错了,怎会有这么多银子?
周婧平静地拿起茶盏,吹了吹茶上热气,浅喝一口。
这用的是西山绿袍,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怡人心脾。
好一个大内太监,竟用得上这么名贵的茶了!再看他衣着光鲜,房内燃着珍贵奇香,用的糕点也做得精细,想必他吃穿用度,耗费不少银子支撑着。
邓成毅看一眼银子,又看一眼地上,想拿却强忍住的模样,煞是好笑。
“宁小主子,你回去回了李贵嫔娘娘罢,这事儿不好办,涉及到宫中编制,动静也太大,怕是要等皇上、皇后还有几位妃嫔首肯才行啊。”
他从锦袋里摸出几枚银子,收进了袖口:“不过卑奴可帮贵嫔和小主子去劝劝这些个贵人们。”
周婧冷笑,她可没有耐心陪他磨,随即一拍桌子,怒道:“邓总管,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邓成毅的手正好停放在桌上,被周婧这么一拍,震得缩了回来。
又听得吱呀一声,琉月将大门关了上去,房内变得昏暗,只有从缝隙里射进来的阳光。
一道阳光停在周婧眼上,这双眸子犀利,寒凉,令人生畏。
邓成毅顿时慌了。
“宁……宁小主子!你要做什么?”
周婧一掀桌子,咚的一声,砸了一地。
“本帝姬这就告诉你,什么叫做尊卑。”
言毕,周婧拽住邓成毅的衣领,膝盖往上一顶。
邓成毅顿觉腹中一痛,大叫一声,手脚乱飞。
周婧的力气很大,他挣脱不得,忽而一只手被她拿起来,像折莲藕似的,咔擦一声。
邓成毅的瞳孔骤缩,魂都丢了几个。
他颤着唇,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威胁道:“宁小主子,你可知道我上面有什么人顶着?”
周婧神色不惊:“秦贤妃,所以?”
淑华曾经告诉她,宫中除了皇后、李德妃,还有一位秦贤妃也甚是得宠。
这位秦贤妃膝下有七皇子、九皇子,母凭子贵,宫中还有人传言,秦贤妃不日将会被封为贵妃,不过近来她对外称染了病,鲜少露面。
这位秦贤妃,出身于朝洛秦家,秦家是如今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势力强大。
周婧翻了个白眼。
若不是他们周家亡了,大祁没人了,哪轮得到秦家这样的蝼蚁上位?
五十年前,秦家给周家提鞋都不配!不过一个靠发国难财起家的卖国家族。
“你大可找秦贤妃娘娘喊冤,我也是不怕的。”周婧笑着,又吊起邓成毅的另一只手,“我还认识秦家的家主,那老头儿还得叫我一声爷爷。秦家做过的肮脏事,我可是一清二楚。到时候告到我父皇那里去,你信不信,株连九族算是轻的了。你还想秦贤妃娘娘保你?做梦!”
比所有人早活五十年就是好,淑华给她盘过如今能在大祁唱主角戏的世家,她发现自己约莫都能知道个老底,相当于把这些人的命门捏在手里。
邓成毅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婧,她目光深沉,断然不像是说谎。
秦家于五十年前起家,比其他世家大族都年轻一些,他虽不清楚具体是如何起家的,但也隐隐约约有听说,似乎是不太干净,与北周有些牵扯,再往深的,他也不敢打听了。
“怎么样?”周婧捏着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