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北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大人在看什么?”
司一珞将手抽回来,起身道:“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岳北书从窗子里看着司一珞停在楼下,回头对身后靠近的人影说道:“跟公主接头了吗?”
隐在暗处的人点点头。
“公主让您想办法接近司一珞,尽快取得她的信任,以便搜集情报。”
他的视线再次投向窗子外面,司一珞对着身后隐在屋檐下的黑影吩咐道:“盯住岳北书,有异常之处,随时报给我。”
她抬头跟岳北书的视线对上,岳北书对她一笑。
她又问了句:“项骁在哪儿?”
整条街上都有锦衣卫的暗线,省了她费力一家一家去找。
“在筱雨楼。”
“嗯,你回去吧。”
司一珞沿街看湖上的风景,身处京城,眼中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繁华的表象,平静而又热闹的夜里暗藏杀机。
将项骁从筱雨楼提出来,他叹了一句。
“怪不得人人都想来京城,与关城相比,京城就像天堂。”
他自小随着西平侯在凉州卫长大,虽然喜欢热闹,却不是膏粱子弟,对今天晚上的所见所闻,只有感慨,没有沉溺。
“你不知道,江南来的一个富商一次性给芙双和芙越姑娘一人打赏了一百朵绢花,合计两千两银子!两千两银子能买多少将士的性命……”
司一珞知道他心里难受,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安抚道:“项骁,明天你随我一起进宫,你去皇上面前哭哭穷,趁着评花榜收的这些钱还没入库,先截走把将士们的抚恤金发了。”
原本还沉浸在不可置信中的项骁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是习惯了一个钱掰成两半花,在关城他要是敢花五十两银子买绢花打赏歌姬,他爹得打断他的腿……
他有点心虚。
两人眉眼一对上,项骁的那些个苦闷瞬间作鸟兽散,一把揽住她的肩膀。
“知我者,司一珞也!”
因为不从国库走账,曜帝那边好说服,最大的阻力就是礼部官员,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到西平侯手里,他们肯定要跳脚。
不过这个好办。
司一珞连夜赶到锦衣卫衙门天字号密室,将礼部几个主事官员的资料查了个底朝天。
这件事情她不能从明面上帮,却能给项骁找一个突破口。
几乎一晚上没睡,才从一堆资料里面选了一个人,张进。
这个人身份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但是要足够重要,重要到能令礼部一干人等皆有顾忌,又必须跟凉州卫扯上关系,还能被项骁看在眼里。
找来找去,也是巧了。
两年前礼部主办的科举考试出了一点问题,军户出身的张进参加科举后落榜了,但是同窗比不上他的都中了同进士。
对方默出来的文章他也看了,自觉不该落榜,榜上却没有他的名字。
于是他将自己的文章默下来,去找了礼部尚书卓闻,卓闻看过他的文章,将人轰了出去,暗中却把当年考试的卷子重新审查了一遍。
卷宗上只记载了张进被轰出尚书府,也记载了卓闻重新审阅试卷,却没记载结果。
司一珞又从其他人的卷宗上抽丝剥茧将过程补齐。
张进不服气,将卷子送给几个大儒,几位大儒当场对他的卷子都是赞扬有佳,转身却又告诉他文章写的不行,挑了一堆毛病。
张进一怒之下书也不读了,接了父亲的差使,兜兜转转现在就在凉州卫军中效力。
司一珞文采不行,趁着还不到上朝时间,悄悄潜进相府,把正熟睡的沈茉冉喊醒。
“起来帮我写一份奏折!”
沈茉冉捂着受了惊吓的心脏。
“司一珞,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不行吗?你要吓死我!”
“明天就晚了!”司一珞把她的被子掀了,拿披风给她兜上,将她按到桌子旁边,“帮我用西平侯的立场,写一份哭穷的折子,辞藻华丽丰富些,最好一眼就能看出来写奏折的人很有文化!”
“你搞什么事情?”
沈茉冉揉揉眼睛,将困意压下去,骤然亮起的烛火让她眼睛眯了眯。
桌上已经铺好了纸。
“帮项骁问皇上要钱。”她又补充了一句,“你还记得张进吗?”
沈茉冉迷糊的脑子用力的回忆了一下,想起是有这么一个人。
“我对他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盛文元年的探花郎,你让我写奏折跟他有什么关系?”
司一珞一晚上没睡也不见疲惫,开口答道:“我打礼部评花榜收上来的钱的主意,就要找礼部藏着掖着的事情,张进两年前就该中进士,是礼部漏了他的卷子,事后又怕担责,将人羞辱一顿赶出京城。”
“当今皇上忌讳朋党勾结,我出身凉州卫不假,但是曜帝未必希望看到我跟西平侯父子关系好,所以我帮项骁的事情不能牵扯到我。”
也就是说,记录在卷宗上的把柄不能用。
沈茉冉瞬间就明白了,捏着毛笔思索片刻,提笔在纸上打了个草稿。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