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定加军令下达。
对于大营东面有敌人来犯，李成栋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此处为广东潮州府境内，饶平县与海阳县之间的小平原。
清军大军扎营之处，往南是潮州府城，往北是饶平县城方向，往西则靠近地势较为复杂的凤凰山区。
唯有东面，是一马平川之地。
如果今夜清军彻底溃败，自己等人想要逃跑，肯定是选择营地东面。
拥有大量骑兵、战马的清军绿营，只要东面突围后，向福建方向疾驰，骑兵一夜之间便可跑出上百里地。
假定神秘出现的敌军兵强马壮，袭营后自己这边一败涂地。
对敌方来说最好的结果，对自己来说最差最危急的情况下。
东面是突围逃命首选。
从敌军夜袭大营后，只盯着北面郑氏旧部打，没有其他进攻举措的“最低级”攻势来看。
李成栋已经判断出，这支无名敌人，不是人数不多就是主将不行。
如果敌人实力足够，有全歼自己这部清军的资本的话。
那敌方将领就算是草包，也必然会在大营东面，布置下重兵防守，防止自己逃跑。
要是那敌将精明一点，说不定还会派人在北面袭击后，再从东面大举进攻。
唯一的区别是，在大营东面重兵布防还是大举进攻，取决于敌军将领的军事水平高低。
前者稚嫩天真，以为一场啸营便能令清军全军覆没，守着准备收战果。
后者虽然威胁性更强，但也更能暴露敌军的强弱。
毕竟东面大举进攻，面对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徐州绿营本部，而不是士气丧尽惶惶不可终日的郑氏旧部。
一打起来，对方战斗力与士兵素质如何，立马就会暴露。
总的来说，敌人如果人多势众，大营东面肯定是重点，绝对会有人。
当然，就算是杜永和率领骑兵冲锋，扑了个空也没关系。
因为东面没有敌人，便足以证实敌军实力弱小，除了袭击郑氏旧部营地之外，再腾不出手来。
这种情况下，等郑氏溃兵往本部营地西面、南面等方向分散逃走部分，乱战中的疯兵、哀兵减少后。
老夫再亲率另外四千精骑出动，咬住北面那支驱赶溃兵的敌人，追着缴灭他们！
东面出击的两种可能，都不用拼着本部兵马死伤惨重去镇压啸营，便有八成把握击败敌人。
只要打败了今夜这支神秘的敌军，那暂时放弃的虎鐏炮等重要物资，依旧在自己的掌控中。
毕竟那玩意儿又沉又硬，郑氏溃兵压根就拿他们没法。
敌军就算驱赶着溃兵进了西边的营地，短期内他们也运不走啊。
“硬镇压啸营的郑氏旧部，只能事倍功办。”
“老夫要打，就要越过溃兵，直接跟你们过招。”
“我倒想看看，这支如同天上掉下来般的敌军，有几分实力。”
心中默默冷哼几声，李成栋老脸上一军之帅的气度逐渐升腾，鹰目扫过身边诸将，几乎是吼出最后的声音。
“诸位兄弟，让东面那些明狗见识下，咱们徐州精骑的刀，到底快不快！”
从那名亲军小校回来报告骑兵准备就绪，到李成栋布置完任务，其实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老军阀最后提气的吼声过后，火光冲天的清军大营瞬间有了动静。
传令的骑兵不断在南面的营地内穿梭，下达向东面收缩的命令。
很多尚未被啸营波及的本部营地内，剩余的清军徐州绿营士兵，如细流般向营地东面集中。
大营中，与郑氏如潮的溃兵乱战的最前线，火光冲天，尸横遍野。
正在咬着牙苦苦支撑，与郑氏溃兵拼死搏杀，努力维持着战线缓慢后退的清军。
也在听到后方骑兵飞奔的传令后，厮杀着向东面靠拢。
本部营地更西面的位置，那些来不及抽身的士卒，在后方与身边的支援减弱后，很快便沦为尸体。
溃兵潮冲击下，清军绿营本部营地西面，最先出现溃败之势。
混乱与战火，瞬间以十倍的速度，向着营地西、南两个方向蔓延。
潮水涌动的溃兵，陡然间将敌人苦苦支撑的防线扯开了口子。
率领府军卫跟在后方，有意识驱赶郑氏溃兵的朱武愣了一下，耳畔旋即响起一道复杂的声音：
“不是他们扯开了突破口，是我父帅故意放开的缺口。”
“咱们的危机来了！”
说话之人，正是骑着高头大马上，被几名府军卫骑马“簇拥”着的少将军李元允。
有些决定，一旦做了，便彻底回不了头。
正是此刻李元允的真实写照。
今夜跟在虬髯汉子军中，路面赚开清军大营面营门。
李元允其实从战斗开始至今，一句话都没说过。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朱武他们害怕这家伙在关键时候，真的喊出“敌袭，我被明狗胁迫…”之类的话，不给他出声的机会。
在营门之前，李元允隔得远远的，身边还有好几名府军卫士兵簇拥，直接把刀抵在其腰子上。
喊话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