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敌军，这波突然袭营之举。
能够取得如此之大的胜利，完全是因为李成栋与佟养甲的轻敌。
因为轻敌，他们对敌军的存在一无所知，刻板印象里，两广之地都如大明其他地方一样，唾手可得。
也因为轻敌，他们忽视了大军的稳定性，急不可耐的对四万郑氏旧部仆从军下死手。
铁血清洗这四万人中，郑成功那厮的影子，把他们彻头彻尾变成忠于自己的军队。
李成栋出发点没错，但时机选得相当尴尬。
当忽然出现的敌人，伪装清军杀入大营北方的时候。
彻底掌控郑氏旧部的打算，正好弄巧成拙。
有错就要认。
大明南方的半壁江山沦陷，都与自己有关，李成栋这样的军阀，向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
八千精骑，再带着郑氏溃兵啸营后未波及区域的本部人马，拼死一搏镇压啸营，胜算只有七成。
就算胜了，也会让自己元气大伤！
可是一旦放弃正面，对郑氏溃兵置之不理，等他们被“驱赶”着完全冲入徐州本部兵马的营地，风险与损失将会无限扩大。
别的不说，单单是本部营地内，那些存放的粮草辎重，都难以保全。
若是寻常将领，遭遇这样的变数，肯定会第一时间想着镇压叛乱，正面防守进攻。
但李成栋可是当世名将！
他的脑中，早已排除正面与郑氏哀兵对抗，靠镇压渡过今晚这啸营危机的方法。
不管这支“生疏”袭营，无法造成排山倒海攻势的敌军。
是他们自身实力不行，还是主将不行，都是极为利好的因素。
现在最关键的不是镇压啸营，而是在最大限度保存实力的前提下，击败敌军。
也只有退敌后，徐州绿营元气尚存的情况下，接下来应对潮州方面的进攻，才不至于被动。
福建还有三万忠于老夫精兵，清廷博洛贝勒亲率的八旗力量充足，徐州那边的老地盘内，亦能集结力量支援。
老夫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很快还会摸清他们的底细。
今夜过后，只要稳扎稳打，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就算攻不下潮州，全身而退还是很轻松的。
“传令，徐州本部军营中各部，迅速向营地东面收缩防御。”
一代枭雄的气度完全恢复，李成栋声音冷冽中带着笃然，迅速做出安排。
“本帅就在营地中坐镇，收拢本部兵马。”
“还请佟大人负责指挥防守，确保东面营地不被溃兵冲入。”
老眼微微一眯，第一道简短的军令下达，在场诸将皆是愣了一下。
往东面收缩本部兵力防守，意思并不难理解。
郑氏溃兵在敌军的驱赶下，疯狂朝着整个清军大营南面冲击。
此时南面徐州本部兵马所在的营地，兵力朝着一个方向收缩，正是为了给溃兵让出路来。
绝望之下的郑氏旧部，是疯兵、哀兵不假。
但他们的主观本能，是为了求生。
一旦徐州本部兵马营地内，西面与南面的防御减弱，乃至消除。
他们中绝大部分铁定直接就朝西南两面溃散了，吃饱了撑的会与收缩防御，如同刺猬般的绿营徐州本部兵马死磕。
当然，这样做也会间接害死不少，现在正处在本部营地最西面那些，根本就撤不出来的士卒。
但那只是一小部分罢了。
比起全力镇压郑氏溃兵来，损失绝对小得多。
不过这么做，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督帅，放弃西面的营地，咱们的震天将军…”
听得李成栋的第一道命令，作为徐州绿营二号人物的杜永和面色变了变，极为肉疼的发出声音。
大军出征，后勤辎重等方面，正是杜永和统管。
震天将军，是老军阀军队中，对虎鐏炮的称呼。
此物为大杀器，有一门便等于多了一员猛将。
本部兵马营地西面，正是虎鐏炮那部兵马所在的营地。
真要收缩防御，部分士兵倒是能够撤过来，但沉重的大炮，铁定来不及转移。
震天将军虎鐏炮，每一门的造价都不菲，除去八九百斤的精铁外，从制造到完工，各项工艺繁琐。
再加上打磨好的上百发炮弹，一门便足足需要花费二千两白银。
从福建的出发时候，徐州绿营这一众高层，可都是奔着打下地盘，当土皇帝来的。
铸造虎鐏炮时，因为军中剩余的银子不够，大家还都慷慨解囊凑了份子。
明末军阀不懂得经营地方，喜好来钱最快的劫掠。
靠抢劫为主，其实就跟土匪山大王差不多。
每到一地，疯狂搜刮民脂民膏后，除去养兵扩军的用度外，其余皆是李成栋与麾下心腹大将们瓜分。
而铸炮这一项突如其来的巨大开支，军中留来公用的钱不够，自然得大家从私人小金库内拉赞助。
其中杜永和是除了李成栋之外，出钱最多的人。
当然，奇袭两广若是成了，他能够从中分到的好处也越多。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