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如山倒。
更别提这是猝不及防之下的夜袭,敌军还极为轻松的便攻破的营门,杀入了营地之内。
纵然刘显名等将领,之前在听到动静、看到火光后便迅速往回赶,但全军溃败的大势已成。
特别是当听到敌方山呼海啸的“奉督帅之令,杀光郑贼”后,刘显名更是连努力的心都没有了。
要知道,造成这支郑氏旧部底层的士卒们,惶惶不可终日、士气全无的根源,就是李成栋与佟养甲。
现在袭营的敌军,还冒充听了李成栋的命令。
这种时候,还如何能有效的控制兵丁?
就算说是假的,那特么也要这些提心吊胆的郑氏旧部信啊。
仆从军兵败不可逆转,北方营地中危机无处不在。
老奸巨猾的刘显名慌乱中连两名美妾都顾不上,在亲兵的护送下赶紧后撤。
直到遇上李成栋本部支援的人马,他才把心放了下来。
不过也仅仅是放心片刻而已。
跟在他身后的郑氏旧部溃兵,仿佛刻意被人控制一样,潮水般向着本部营地涌来。
处在援兵之中,刘显名微微一怔,旋即不着痕迹的往后方退却。
第一批李成栋本部三千援兵,与溃兵潮的先头撞上。
双方皆是齐齐愣了几息,旋即疯狂的喊杀声再度炸响。
没有任何的理由,最南面的溃兵脸上的绝望,刹那间转变为彻头彻尾的疯狂。
就如同彻底失去理智的猛兽,疯一般的向着三千老营精兵冲锋。
他们这也是完全没有办法了,军心彻底崩溃后,剩下的只有慌不择路求生的本能。
如果这是两军对垒。
这些溃兵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跪地求饶,直接投降。
但此时此刻,投降这条路已经彻底被堵死了。
大半夜冲进营地,杀人放火屠戮他们的人,正是“督帅李成栋的人马”。
杀光郑贼的恐怖声音,还在脑中不断的回荡。
崩溃后不要命的逃窜,又正好被李成栋的另外一路兵马拦住。
四面合围,杀人如麻的老军阀李成栋,这是打定了主意不给他们活路啊。
投降是死,又无路可逃。
横竖都是一个“死”字,绝望到了极点,剩下的便只有完全的疯狂。
最为恐怖的绝境中,最能激发人的潜力。
惧怕到了极点,剩下的便只有愤怒。
杀~
喊杀声震天,刀枪碰撞的声音瞬间在两方营地交界之处响彻。
鲜血四溅,残肢横飞,仓促之下北面逃窜而来的郑氏旧部这些士兵,瞬间死伤惨重。
主要是逃窜得很匆忙,对方骑兵攻入大营,还有威力强大的火铳压阵的情况下,跑慢了就得死。
因此此刻这些陷入绝望中的郑氏旧部,别说盔甲了,很多就连简单的兵器都没有。
赤手空拳冲击全副武装的李部援兵,顷刻间两方营地交界处已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不过已经彻底陷入疯狂,循着求生的本能搏命的他们,丝毫没有退却。
反而在冲天的血腥气息中,爆发出了更加疯狂的潜力。
清军大营北面,冲天明亮的火光映照下,一波又一波的郑氏旧部士兵,带着绝望逃至。
转瞬间绝望化为疯狂,加入了前方与李成栋本部援兵血战的队列。
溃兵越来越多,两轮疯狂的冲击后,三千援兵组成的防线便已经接近崩溃。
再之后,防线溃败,火光蔓延入李成栋本部兵马的营地中。
杀红眼的郑氏旧部双眼充血,见到清军绿营的士兵便砍。
甚至循着陆续赶来支援的李部兵马,冲杀到了接近中军大帐的地方。
惨烈无比,整座军营内,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有新的战火升腾。
“督帅,飞骑卫已经集合。”
高大的中军帅帐之前,李成栋、佟养甲等清军高层将领齐聚。
忽有一名亲兵小校跑来,报告骑兵准备的情况。
除去杜永孝带走的那八千精骑,老军阀麾下,成建制的骑兵还有整整八千。
从北大营北方郑氏旧部遇袭至今,已然过去了接近半个时辰。
这段时间内,足够李成栋做出更多反应了。
集合骑兵,正是多种应对之策中,最重要的部分。
“督帅,要不要?”
亲兵小校一声报告,老军阀面色铁青,半晌不见动静。
同样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的佟养甲不得不出声,带着丁点询问的提醒。
佟养甲的话音刚落,李成栋长出一口气,黑得能挤出水的面色总算有了变化。
震惊,出乎意料,难以置信,百思不得其解…
很多复杂的情绪,在他脸上如同走马灯般一闪而逝,片刻后均化为一声长叹。
“不必了。”
“敌方冒充我麾下的士兵袭营,郑氏这些剩下的旧部,已成哀兵!”
“哀兵虽不一定必胜,但镇压他们,只能徒增我军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佟大人,看来两广这水,远远比咱们知道的,想到的,料到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