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芸娘尸体棺材的灵堂,从前厅出发,拐两个弯就到了。
徐伯,也就是那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将岁宴和祈佑带到灵堂,又同他们交代了两句厢房的位置后,就掩上门离去了。
等到外人一走,岁宴和祈佑皆换上另外一副面孔,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严阵以待。
祈佑侧过身子,挡在了岁宴的身前,回过头同她对视了一眼后,才推开了灵堂的门。
灵堂里空荡荡的,棺材前的火盆里早就熄了火,只有几根燃烧着的白烛烛光微弱跳动着,无力地诉说着这里并非是个被人遗忘的地方。
岁宴上前细细打量着,棺木用的是最普通的木材,桌案上的香炉摆件也都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样式,装饰用的丧幡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原是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但一想到谢氏朴素打扮尚能用着水色那般润泽的玉饰,又觉得这灵堂里的摆设多少有些敷衍了。
“你为何会来易家做妾室?”岁宴低头在纸伞旁低语。
兴许是亲眼见着自己的灵堂太过震撼,芸娘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岁宴这话是在问自己。
“我父亲原是山下一间铺子里的掌柜,虽然母亲早逝,但父亲对我一直很好,家里什么重活儿累活儿也不需要我忧心。我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虽不富裕,但也算过得去。”
“前几年我父亲做生意听信旁人的糊弄,不仅将家中多年积蓄赔了个净,还欠下了一大笔外债,一气之下就撒手人寰了。”
“面对日日来家中讨债的地痞流氓,我一个弱女子担心受怕,又没有旁的亲戚可依靠,一时间就想岔了,打算上山随意寻个地儿一死了事,结果却被夫君所救。”
“夫君把我带回了家,谢家姐姐同情我的遭遇,出钱替我摆平了那些债主,还说同我投缘,希望我能留在山上陪她,我想着反正山下也没有挂念的亲人了,就搬到山上来。再后来,我就给夫君当了妾室……”
一个很老套的救命报恩的故事,岁宴在下头听那些嘴碎鬼说得多了,也不太感兴趣了。
芸娘的话祈佑听不见,只能看着岁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还以为她是累了。
“你伤还没好,不若坐下先休息休息,”祈佑指着一旁的木椅,“这里,我来看便是。”
“无妨,现下倒是觉得精神了许多。”岁宴转身回望,语气里有些许玩味:“你来?你连鬼气都分不清,你来能看出什么东西?”
祈佑摇摇头:“我自是有我自己的法子能分辨。”
瞧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岁宴也来了兴致,想要看看这清风门到底是有何秘法。
只见祈佑右手抽出长剑,伸出左手掌心向上摊开,锋利的剑刃在掌心之上挥舞着,似是打算划破自己的手掌。
岁宴瞪大了眼,一把扯过他的手:“不过是讽刺了你两句,这就想不开了?”
祈佑见她误会,连忙向她解释:“你误会了,我不是想不开,只是想要以血验鬼。”
“若是碰了我的血之后毫无反应,那就是普通的人;若是血液融进了身体里,那就说明是个鬼。”
岁宴想起之前碰见芸娘的时候,他也是洒了一滴血在芸娘身上,然后才笃定芸娘不是鬼的。
这样的验鬼法子,她倒是第一次听见,并且因着他对芸娘的断言,报以怀疑的态度。
莫不是清风门的那些老小子编出来哄骗无知小儿入门的法子吧?
“只是现在这灵堂内除了你我就只剩下芸娘了,你要找谁来验?莫不是打算撒上一地的血来?”岁宴问。
本是觉得他蠢笨而玩笑般说出口的话,竟换来对方点头赞同。
那郑重的神情,不像是在同她开玩笑。
岁宴现在说不上自己对祈佑是怎样的心情。
一方面因为涟姨的缘故,对他略有迁怒;一方面又觉得他年纪轻轻就在清风门里受了虐待又被蒙骗,又有些同情他。
两种情绪相撞,倒是上后者占了上风。
“行了,我看你这法子也不大靠谱,连芸娘一个弱女子都验不出来,若待会儿真出来个凶鬼在你眼皮子低下蹿,怕是你也不知道。”岁宴有些嫌弃。
她打了个响指,唤出了古铜色的对铃,纤纤细指拎着顶端,站在灵堂正中间随意晃动着。
照着常理来说,她的这番举措是该换来清脆的响铃声,可回应她的却只有一室的静谧。
“这是何物?”祈佑问。
岁宴难得耐心地向他解释:“这对铃唤作煞鬼铃,是用来寻鬼的器物。这屋子沾有几只鬼的鬼气,便会响几声。”
祈佑恍悟:“那铃未响,是否就说明此处并无蹊跷?”
咬着唇沉思了片刻,岁宴扫了眼手中的纸伞。
“有芸娘在此处,煞鬼铃至少也该响一声才是。”
“莫非,芸娘当真不是鬼?”
“你的意思是,我、我还没死?”芸娘小声问着,心底的雀跃可隐藏不住。
这种情形岁宴是见所未见,一时也不知是为何故。
但她也不想让芸娘空欢喜一场,只好老老实实地同她说:“我也不知道,或许,我可以试着为你招魂,但能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