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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2)

几声鹤唳起,惊了建邺长极巷谢家笼中的鸟,吓得鸟儿一顿乱扑乱飞将笼子弄得摇晃,木钩子连笼掉在地上,发出骇人的声响,屋子里吃茶打牌的侍婢婆子都急得赶忙出来看,见院子里的那两只仙鹤无事才安下心去,地上的鸟摔个半死,倒无人在意了。

低髻女子从廊下缓步走来,花鸟纹样的红绸裁剪的襦裙,后垂的青丝以红绳缠绕,再以玉佩扣环相束,两者相得益彰,头上那支金雀红宝石步摇与同配的宝石耳坠也轻轻晃动,只见体态丰腴,曲眉丰颊。

闻见凄惨声,她止步,弯身提起地上的鸟笼,神情不怒自威:“怎么回事。”

里面的管事婆子脸上堆着笑,赶紧出来应和:“娘子,想是这仙鹤水土不服。”

宝因轻摇团扇,竹骨轻叩在项上金璎珞所镶的猫眼上不动,弯指勾着扇柄下坠的温润玉环,不动声色的看着。

陈郡谢氏,数百年间的声望和权势几乎都由建邺将军房撑起,只是在本朝立国时,将军房死了大半儿郎,自始此房不仅再无武将出,子弟也逐渐凋落,已极少能有出仕之人,在朝中继续巩固家族地位。

高祖谢太公膝下仅一老来子,此子早逝,故过继扬烈房的庶长子为宗嗣,改名德,德生贤。

谢贤娶顺阳范氏,范氏连生四女,无子,于天台观中求仙问道后,得命理偏方,纳妾李氏,李氏怀上后,范氏也随之怀上。后李氏生五姐宝因,范氏生六哥晋滉,此后范氏再生三子,五八之年又再得幺女珍果。

宝因打小被范氏带在身边长大,但亲疏有别,亲生的总归重要些,前面几个娘子出阁后,范氏对她的教导才从心了些,管家之道也教到七八。

月余前,范氏体感不适,为养病,把府牌交给宝因管家,但她这病说是受寒所致,吃药却也不见起色,最后到天台观求来几枚丹药吃才勉强有些精神,翌日就说要做场法事才安心,不能平白受恩惠。

又逢五月初一是南极长生大帝的诞辰,便想借神仙的好日办一场祈福、却病延寿的斋醮法事,这对仙鹤也是重金买来要送给天台观的结缘。

月初仙鹤还未到时,刘婆子就已经先到范氏那里讨来这个闲职美差,照料仙鹤不但有额外的例钱,一天里除去喂食的三餐,也不用再费什么心思,吃茶打牌守着就成。

但府中婆子仗着跟那个祖宗或这个娘子有些关系,拿主子的东西或干些欺上瞒下的事已不是一回两回,这些人事素来难管,时日一久就成了家宅的痼疾。

宝因本懒得挑这担子,范氏却先扶额称自己还需卧床养一阵子的病,她也只有再多管几日:“金丹、甜果和水都随仙鹤一同从青州运来,怎还会水土不服。”

刘婆子用舌头把齿间椒籽剔出,刚想直接吐掉,看了眼檐下的人,只好抬起手抹掉,又假作低姿态,搬出那套糊弄主子的本事来:“我们人到异乡,天气口味稍变化就蔫了,仙鹤通人通神,大概才更甚,吃食虽无变化,终究不是故乡,性情大变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事。”

宝因不言语,下得台阶绕鹤走了周遭,垂眸看草地上藏匿着的米糠屑,笑道:“水路走了四五日,倒不曾听过有什么不适,听张妈妈说仙鹤刚到府中那两日还吃了许多金丹甜果,甩水与众人玩闹,只是我忙着斋醮事宜,不得亲见。”

“娘子从小有人伺候,许多事不知道也是有的。”刘婆子到底是在府中呆久了的,哪怕没念过什么书,一根巧舌也能辩的人语塞,“那些田客有句俗话讲‘六月不热,五谷不结’,前些年江州大热,热死好些家禽鸟兽,人也是有热死的,可想而知这天既管庄稼作物,也管活物,仙鹤又哪能与俗物来论,便是吹来的风不同,它们的五脏庙就有感应,少不得难受。”

宝因把鸟笼子交给近旁的小厮,一面摇扇,一面笑盈盈看着刘婆子,温言道:“太太病了,托我暂管府中诸事,我年纪尚轻,都托阿婆们指点才能行事,几次出了事,阿婆们能自行处理好我也就不再多问,为的是我们能和和气气的相处,希望诸位保我管家这段时日不出大乱子,白白去讨太太的罚,只是也别负了我的心才好。”

话说到如此地步,刘婆子自然也不敢再多辩什么,急忙踩着娘子给的台阶低头认错:“是贱婢辜负娘子的好心了。”

宝因伸手去扶刘婆子,贴心的给她扇风:“阿婆也宽心,料想是仙鹤挑人服侍,我差人去祖师观中请几名女冠来就是,阿婆也好去忙自己的事。”

刘婆子高兴的连连应下,将自己带来的两个使女也一并差使走了。

余下的人已经不用吩咐,手脚利落的就把金丹甜果舀在金锡盆里,端去给仙鹤吃,供仙鹤洗濯和喝的水也全部换了遍新。

宝因原在十娘房中哄觉,把人哄睡下正犯困,本打算也随着睡一会儿,现在被这档子事扰了午觉,纵是有几分困意也清醒了,离开仙使院直往自己的屋舍走去。

歪在藤椅上眯眼打盹的侍婢玉藻,眼皮子忽开忽合,迷糊的看见个身影走进院来,马上精神的爬起来去迎:“娘子怎么回来了,没累着吧。”

宝因笑着摇头,将脏掉的手帕交给侍儿就掀帘进屋了。

玉藻展开帕子一瞧,青莲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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