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婉玉吃完早餐不久,正坐在客厅里稍作歇息。此时,只听得门外传来“吁”的一声,接着就是一声马的长嘶划破天际,紧跟着就听到一声马车轮毂摩擦地面的急刹声。
来人正是佟巧倩,只见她驾着马车,载着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来了。
待马车停稳了之后,佟巧倩下了马车。紧跟着,那两位随行而来的年轻姑娘,依次从车厢里面下来。
这三人来到了画廊跟前,只见这间画廊在这绵绵春雨之中,显得格外地引人注目。
画廊的建筑还是那传统的砖瓦木头结构,唯一不同的则是它门额上悬挂着的那块牌匾,这块牌匾上面的名字,与周边的牌匾大不相同。
三人撑着油纸伞,站在这画廊门前,往那块牌匾上看去,但见这块牌匾上雕刻着“亨利画廊”四个字,在这四个字下面还有几个除了钱钰燕外,其他人都不认识的鸡场文字。
钱钰燕曾在法兰西国留学,知道在大洋彼岸的法兰西那边,也有许多这种中外文结合的商店。一般来说,在那里开店的,多数是一些被迫无奈而背井离乡的华人所开。
初见这小小的县城里,突然有这么一家挂着中外文结合的牌匾,她虽然心中颇为惊讶,但却不感到突兀。
令钱钰燕惊讶的是,在这座交通闭塞的小县城里,竟然还有人开了这么一间以西洋风格为主的画廊。
佟巧倩站在门外,向着屋内大声喊叫着:“小玉儿,小玉儿!我的小娘们你在不在?”
正在屋内翻看着前人著作的孔婉玉,听见是佟巧倩在喊她,赶紧应了一声,接着急忙放下了手中的书籍,从屋里走了出来。
出门之后,孔婉玉见眼前除了佟巧倩和柳香翠之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姑娘,只见这年轻姑娘打扮时髦,一身的雪白的西洋连衣裙,犹如西洋传教士所说的天使。
孔婉玉见外面春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地下着,想到在这种春寒料峭的时候,是最容易受风寒的。
她担心佟巧倩等人淋雨后会着凉患了风寒,顾不得问这位陌生女子的名字,急忙招呼着三人赶紧进屋里。
佟巧倩等人见了,把油纸伞收了起来,甩掉了伞上面的雨水后,接着就将它们依次排列在门后。
三人抖掉了身上的雨珠后,方才走进画廊里面。
一进门,三位年轻姑娘就惊呆了,没想到这小小画廊的四堵墙上,全部都挂满了一些陌生的、卷着头发、满脸胡子的黑白人物画像,屋子中央还摆着几尊通体白色,不穿衣服的西洋红毛鬼的人物雕像。
佟巧倩和柳香翠乍看到这些雕像,只觉得面红耳赤,羞得二人赶紧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尖叫声连连。
只听得佟巧倩一边叽里咕噜尖叫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真是羞煞人也!”一边拉着柳香翠,往屋外拔腿就跑。
孔婉玉见状,急忙上前拉住她,笑着说:“我说我的姑奶奶,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淑女了?”
佟巧倩被孔婉玉牢牢抓住,想跑又跑不动,只能无奈地闭着眼睛,满脸通红地说:“这些西洋的红毛番鬼,怎么都这么的不害臊,一个个都衣不遮体的,他们有那么多钱造大炮,大老远地跑来我们这里耀武扬威的,怎么就不多造些布料,做几套衣服来穿?”
孔婉玉和钱钰燕二人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听到两人在笑自己,佟巧倩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她嚷叫着说:“小玉儿,你不是会说鬼话吗?赶紧让他们来姜县,老娘家中还有几匹好布料,可以给他们多做几身衣服!”
说到这,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老娘可是大方的很,不会让他们光着身体的!”
孔婉玉笑着解释说:“我的姑奶奶,这些都是画画用的石膏像而已啦,就跟庙宇里的泥塑菩萨差不多,都是一尊尊的雕塑,没什么大不了的!”
佟巧倩仍然双目紧闭,口中叨叨说道:“才不一样呢!庙里的菩萨都是锦衣罗缎,它们穿的衣服可是比老百姓穿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可这几个红毛番鬼,都是一丝不挂的!”
一旁的钱钰燕也是忍不住帮腔劝说着:“小倩子,是真的,你睁开眼睛看看啦!”
佟巧倩慢慢睁开了眼睛,鼓起勇气往那边一看,这时候发现这些雕像只有上半身,有一个竟然还是缺了根胳膊。
她摇了摇头,忍不住一声惊叹:“想不到这些红毛番鬼,原来都是一些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啊!这真是太可怜了!”
佟巧倩小时候听她娘说过,看见一些缺胳膊少腿的人物雕像,那都是不祥的征兆。人都是要完整无缺的才行,庙里的菩萨也没有哪一个和眼前这些番鬼雕塑一样,缺胳膊少腿的,倘若有这样的一座庙,那这座庙要么就是荒废了的破庙,要么就是邪祟把持着的凶庙。
孔婉玉和钱钰燕两人听了,又是忍不住捧腹大笑。
劝了许久,佟巧倩和柳香翠两人才敢睁开眼睛,壮起胆子,伸出手去摸了一下这些从英吉利租界运回来的西洋艺术品。
孔婉玉带着三人简单的参观了一下她平日里绘画的场所,然后又带着她们前往自己的小客厅。
进了客厅之后,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