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单琪瑶在山里采了一些草药,回到临时用树枝搭建的简易帐篷里。把草药往边上胡乱一扔,单琪瑶首先跪到地上往一堆厚厚的草里扒拉。呼呼扒开的草堆里躺着自己刚从矣泽就回来的矣泽少君主,浡骨。少年浡骨看着比单琪瑶还要瘦弱,陷在青草堆里显得更加小只。昏暗的光线里,浡骨安静的躺着,连呼吸都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冰凉的身体只有胸口还有些温热。
单琪瑶摸了摸浡骨的脖颈和胸口,爬出帐篷。草药慢慢上升,缩小,到单琪瑶的手心里,变成一团圆乎乎,越来越细的渣,直到变成一团流动的液体。绿色的汁液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掉到地上,单琪瑶却不用小心翼翼的握着,轻轻松松的把玩着,然后像水流一样慢慢送进浡骨的嘴巴里。
汁液进入浡骨身体,在喉咙轻轻动了几下之后,浡骨在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中慢慢睁开眼睛,将手放到自己胸前。一片黑漆漆的画面中,一个借着略微光线照亮的脸庞出现在浡骨的眼眶。
“你醒了!”单琪瑶乖巧的坐在旁边,捧着脑袋瓜,盯着浡骨。浡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只能从声音中听出来是一个女孩,和有一些熟悉的语气。
单琪瑶小小的身板带着一个不比自己轻多少的男孩子,早已经耗费了很多体力,看到浡骨醒来,自己便支撑不住地躺下了。毒素正在腐蚀单琪瑶的身体,就像腐蚀古树做的马车一样。
“浡骨哥哥,我虽然把你带出了矣泽,但龟丞相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在泚笔学习的东西只能帮助你离开,恢复自己。中了龟丞相的箭毒,我是留不下来的。你以后要多保重,不要急着去找龟丞相。”
单琪瑶强忍最后的痛苦,在浡骨身边羽化。黑暗里,浡骨还不能动的身体在竭力想要触摸就躺在旁边的单琪瑶;浡骨发不出声音的嗓子在竭力嘶吼;浡骨红润的眼眶里,控制不住的眼泪顺着眼角,淌过脸颊边上的发丝,淌过耳朵边。在浡骨的余光中,单琪瑶的额头、鼻梁、鼻尖、嘴唇、下巴、脖颈,在影影约约中,隐隐约约的浮现。
单琪瑶知道自己要救出被龟丞相囚禁多年的浡骨,必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但也未曾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作为煊鸣芙霜府的少君主,单琪瑶是重要的,也免不了俗套的舍身救人。谁叫浡骨才是那个未来有力抗衡老龟丞相的人呢?
老龟丞相辅助浡骨家世代掌管矣泽,浡骨家世代为矣泽的君主也相继克制龟丞相。而浡骨的父亲早早羽化, 使得克制老龟丞相的力量变弱。现如今,浡骨要想重新克制龟丞相,只能等到自己强大。
回到芙霜府的都娘向老君主禀报一切后,也被龟丞相困于芙霜府内。不得外出得他们无法寻找单琪瑶,更不知道,单琪瑶这些年在泚笔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救出浡骨,此刻浡骨已救出,单琪瑶却去了更远的地方。
这一天的夜很黑,整个煊鸣被这无尽的黑暗笼罩,油灯、蜡烛都无法照亮。这一天的夜很安静,人们在黑夜里睡的很安稳。囚禁少君主浡骨不是老龟的本意,羽化的单琪瑶也不是老龟的意愿。既然事已发生,老龟丞相只好借此机会,真正的掌管了矣泽,辅助煊鸣。
辅助煊鸣说起来好听,实则又是新的囚禁和代理。煊鸣芙霜府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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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听起来应该很厉害,却是徒有一个职位,虚有一个名分。作为单琪瑶的父亲,他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单琪瑶的一身仙骨都是来自自己的母亲,芙霜。芙霜与其兄妹掌管煊鸣,千年之前,兄妹几人为护生灵免遭魔族吞噬,相继化身境界,抵御魔族进入大地。
作为他们的后代,少君主的责任不止是守护煊鸣,还有整个大地。作为生下来就被认定会是未来守护煊鸣,守护大地的继承者,浡骨的存在很是重要。
天微亮,在太阳将要刺穿黑夜的时候,都娘趁老龟最虚弱的时候偷偷溜出芙霜府,溜出煊鸣。想要去寻找少君主单琪瑶的都娘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一夜之间,煊鸣的地上一片荒芜,只有泥土,连残枝烂叶也找不到一粒。光秃秃的景象,与当年魔族进入大地所过之处一模一样,除了石头与泥土,还是石头与泥土。没有房屋,更没有人烟。就连芙霜府也只是虚幻,转眼间化作尘土。
都娘才明白过来,阳光刺破黑夜之时,魔族屹立起来。老龟丞相太了解煊鸣老君主,知道都娘在,会成为最大的麻烦,直接任其发展,趁其不备,再实行计划。
这边,经过一夜的恢复,稍微能够动弹的浡骨在痛苦中醒来,他怎么会愿意接受自己醒来,单琪瑶离去。没有了前面山头密林的遮挡,浡骨所在位置的山头亮得很早,亮得很快。浡骨将自己的头转向单琪瑶躺过的一边,静静的看着被压的青草再次立起来。单琪瑶得有多轻,才会不留下深深的痕迹。浡骨甚至都不愿意起身,宁愿自己还是那个一动不动的废人。
山前毫无遮挡,狂风打转,吹倒帐篷。帐篷将浡骨掩盖,浡骨也任由自己再次被掩盖。往后,没有单琪瑶的地方,也没有了浡骨。要想找老龟的麻烦,替单琪瑶报仇,还得先练功。
阳光晒着树林,在缝隙里享受温暖,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