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和兵力的严峻问题得到暂时疏解,苏牧野又叫着王宇庭跑出军营好多趟,对外名曰熟悉地形。如此一来,他好几日没跟叶凤泠说上话了。
身上两处伤口都在稳步愈合之中,上药次数明显变少,许多时候苏牧野都顾不上吃饭,经常出现他回营帐时,叶凤泠已经睡了,他起床,叶凤泠还在睡着。
许是因为没怎么说话,苏牧野心里觉得怪,他察觉叶凤泠对他的关注度在降低,难道那日真的把她吓到了?
苏牧野不放心,叫来洗砚。
这一日午后,苏牧野从路峰主帐出来,蹙眉一路。路峰上午又昏倒了,情形和前一次一样,那些游医开药方下剂量更重,药汤闻起来气味刺鼻,苏牧野看的暗自惊心。他抬头见军营里人影伶仃、气氛安宁,知正是午休时光。
想起洗砚所言,苏牧野脚步一拐,向军营里一个特殊的地方走去——妓人营帐。
簌簌浓炎悠长日,荫荫帐台入影迟。
杂草生花,一小朵一小朵挤在叶凤泠身旁,盛织粉红锦衣。暖风荡漾,花叶摇浮,发出沙沙声响。叶凤泠盘腿坐在妓人营帐外的背阴处,口中衔着麻线声,手上动作不停。微微的光侧落打在她面容上,照亮了眸子里的虔诚之色。
她的神情透着一股紧张和谨慎。
苏牧野觉得眼有些疼。叶凤泠继放弃打理乱七八糟生长的头发后,又开始放弃闺秀仪态了,她现在天天穿长衣长裤,跟假小子没两样,跑的步子越迈越大、坐姿也愈发不像样子。苏牧野磨牙,下定决心,回去要就这个问题跟她好好谈谈。
叶凤泠身边蹲着一个妓人,妓人旁边摆放着各种小方盒,方盒里五颜六色的,瞧着似乎是脂粉那些。
苏牧野扫一眼妓人,莫名觉得眼熟,想了想,噢,是路峰给他下马威时送来的两个丫鬟之一。
脚步无声,静静伫立,苏牧野和同样当看客的妓人一道看了一会儿,看出些门道儿,叶凤泠在做一把伞。
“为何要做伞?”苏牧野突然问道。
正在努力将不
听话的伞骨绑在一起的叶凤泠身子一滞,惊吓之下,嘴里叼着的麻线掉了,手里有三分意思的伞雏形哗啦一声,散落满地。
叶凤泠噘嘴,抬头嗔怪:“你做什么突然出声吓人!”
她没注意到,那名妓人一瞬间僵了一下,兔子一样跳了起来,草草朝苏牧野行礼就噌地钻进了妓人营帐。
叶凤泠茫然:“她怎么这么怕你?”这些妓人不是很好奇苏牧野吗,她能跟她们说上话可就是凭借她是苏牧野的私厨和贴身侍从啊。正主儿来了,好奇宝宝却跑了呢?好怪。
苏牧野忽略这个问题,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莫名其妙瞪她,然后用力把她衣服上沾着的土和草屑拍干净。
“你是不是忘了我身上的伤。太阳这么大,你不好好在帐里待着,跑这里做伞是几个意思?”苏牧野扯着叶凤泠往回走。
叶凤泠“哎”、“哎”叫着,眼里闪过什么,她把手从苏牧野手里抽出来,将地上的东西胡乱扒拉一堆,朝妓人营帐喊道:“我先放这里啊,等会儿就回来。”
苏牧野眯着眼看她,玩味笑了:“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笑容如皎月出海、清净皎洁,把妓人营帐门内偷看的妓人们看的红了脸。
叶凤泠早已免疫苏牧野桃花脸,嘿嘿笑起来,飞快地朝营帐跑,她才不要告诉苏牧野她要做什么呢。
回到营帐上过药,苏牧野想小睡一会儿,他看了一眼木着脸躺下装睡的叶凤泠,有些不爽。好几日两人没好好说过话,她竟是根本不在意么?
苏牧野走到小塌前,双手一把将人抄起来,丢到主塌上,然后人便欺了上去。
见人还憋着气装睡,苏牧野恶趣味地揪叶凤泠脸颊,专挑她梨涡处揪,把叶凤泠揪急了眼。
“说不说?”苏牧野坏笑问道。
叶凤泠一脸无言,攥住他为非作歹手指,微害羞,装迷茫不解道:“说什么?噢,你说那堆东西啊,我帮妓人们做把伞,她们想试着扮江南美女。”
“就这些?”苏牧野下意识不信。
叶凤泠坚定点头
:“嗯!不信你去问那些妓人。”她打包票苏牧野天天恨不能多出来几个时辰练兵研究布阵的,绝不会没事闲的去妓人营帐转,再说他现在可是努力在扭转自己世家纨绔的形象呢,跟妓人沾上关系,还怎么塑造吃苦耐劳、奋发向上的有理想、有目标、有干劲的正面形象!
叶凤泠心里小人捂嘴偷笑翘尾巴。
苏牧野却在心里给此事用朱砂笔圈上。
大约确实困了,苏牧野长出口气,头挨去枕头,困意霎时耀武扬威跳到了眼皮上,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贴到叶凤泠耳边,温柔呼气:“胸前的伤口痒,你帮我揉揉。”
桃花眸流离生花,那样的期待,那样的让人无法拒绝,此刻的苏牧野又变回了一只懒洋洋爱撒娇的狐狸,伸爪子撩拨她,用一脸“我都这么累了你竟然不抱我不摸我”的真诚表情让对方在憋屈中自我反思,其恶劣狡诈程度堪比小时候花灯被二表姐抢走,又被二表姐告状说叶凤泠不带她一块玩,令人发指。
无奈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