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剔的夫人们对叶夫人愈发热络,显得叶凤泠几位年轻小姐们所坐一角冷冷清清。
魏小姐跟随伯母纪夫人相看苏九歌,乃毛遂自荐。魏府女儿少,魏小姐从小养的骄纵,又因姑母魏皇后贵为国朝后宫最高且唯一的女主人,深受魏皇后女子当自强言论影响,最喜舞刀弄枪,跟堂兄魏麟感情深厚。听说纪夫人要去相看苏九歌,魏小姐眼珠子一转,磨着纪夫人带她一起来。她要看看苏九歌对魏麟是否有意,若有意,她就认了苏九歌可以当她堂嫂,若无意……她不能允许魏麟娶一位心中无他的女子。
坐下后,魏小姐主动问苏九歌好几个问题,都无法点燃苏九歌闲话激情,魏小姐毛躁没耐心,渐渐不满。碍于纪夫人跟叶夫人聊的火热,她只得在心里憋气。直到看见叶凤泠进门,她注意力立即被吸引。
无他,叶凤泠留给她的印象过于深刻,先是千秋宴上夺魂摄魄“逐月流光舞”,再是慈宁宫里与陈语涵精彩对峙,加上踢毽子小小插曲,魏小姐认定叶凤泠乃心机深沉之绝顶聪明。她急不可耐想会会这样的小姐。
湖水绿细绸长裙,云鬓累累,玉肤花妍,弯弯双眉下一双眸子大而明媚、乌黑发亮,嵌在芙蓉花一样的秀面上,正略带严肃,小鹿一样。
魏小姐毫无顾忌问叶凤泠:“叶三小姐是不是前段时间没在京都,几次聚会,我都只看见叶四,寻你半天都没有。”
叶凤泠向魏小姐解释,她回苏北探望生病的外祖父,一去一回,花上数月。
“你外祖父在苏北?哎呀,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从苏北回来的么,原来你从小住在外祖家啊。苏北那边好玩么?跟咱们京都风景差别大不大。你外祖父在那边做什么营生?”魏小姐一个问题接一个问
题,可见刚刚跟苏九歌“聊天”把她憋成什么样。
叶凤泠微愣,别的问题都好说,外祖父做什么营生一事,着实叫她有些为难。柳老太爷乞骸骨多年,早就淡出京都世家视线,加上柳家一代无人入仕,门厅凋敝,几乎跌出世家关注范围,甚至还比不上那些驰名南北的富翁豪绅。这些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叫叶凤泠亲口承认自己外祖家道衰落,着实有些难。
夫人群里一位夫人偏过头插话:“蒋小姐连柳半山名号都没听过?叶三小姐外祖父乃苏北大儒柳公,曾官至翰林院学士,后身体抱恙提前乞骸骨,今上再三挽留都无法令其改意,其耿介终直为世人所赞。叶三小姐自小在柳公膝下长大,难怪人才气纵横、气度超脱,想来定得柳公真传。”
一席话听愣住魏小姐,她没想到叶凤泠住的很偏远的外祖父这么有名气,半天才喃喃唏嘘:“难怪你瞧着就是不简单的样子。”
叶凤泠感激地朝为自己开腔的夫人——石夫人,报以一笑。对方和蔼望她,笑意如清风微拂。
再之后的谈话,蒋小姐对叶凤泠态度变化颇大,隐隐添几分尊重,甚至还跟叶凤锦说了几句话。
叶凤泠不以为意,态度一如最初,并不因石夫人盛赞其外祖家而拿乔作势。她的沉稳内敛赢得蒋小姐更多敬意。
跟蒋小姐闲闲而谈时,叶凤泠一直留心关注苏九歌。苏九歌穿的衣裙、带的花簪、坠的耳珰,都跟苏九歌喜好不符……而且苏九歌脸上无害羞,无抗拒,用一种随便无所谓态度坐在此处……走神……
叶凤泠眼神沉沉从苏九歌身上抽回来,随意一瞥,浑身定住。
不过片刻,叶凤泠就从雅间出来了,她悄悄拉柔兆到角落问道:“你肯定注意到了,那面墙是不是
不对劲。你跟我讲过,有人为了能监听监视,会用特殊材料垒墙,还会留气孔。洛阳府衙牢狱里就有。那面墙是不是也是?”
叶凤泠座位正对的方向,是一面通体雪白、只挂着一面玉璧的墙面。叶凤泠在看苏九歌时不经意看出墙体颜色略新,刷墙涂料质感迥异。乐意斋掌柜布置这样精致典雅的茶室雅间,分明专门备以贵客所用,怎会空出一整面白墙,只挂着一面不甚名贵的玉璧。
事出反常即有妖,物非正常当为异。
柔兆看着叶凤泠,沉吟了下点头,她脸上快速闪过纠结,似挣扎着什么,在触及那道信任明亮的目光后,用极轻声音缓慢道:“那面墙连着一道隔断,仅能容一人在其中。”
四目相对,叶凤泠福至心灵,刹那领会柔兆意思。她眉毛跳动,狡黠笑开:“你带我去隔断入口。”
柔兆心想反正自己说了,领不领叶凤泠去也没啥区别了。
走到乐意斋一层,绕进后院,又登几级台阶,左拐右拐好几下,才来到一间屋子门前。这里明显为乐意斋后院部分,按理说住乐意斋店员和掌柜。柔兆走过屋门,停在门口竖匾前,不知按了何处,木匾发出轻微声响。
柔兆左右仔细查看,确定无人路过,方推开了竖匾。
竖匾背后隔断内,一锦衣玉服公子似愁似悲,极不雅地挤在狭小隔断中,紧贴墙面,眼睛聚精会神盯视小孔。他专注偷窥专注到入神入迷,都没听到竖匾移开的声音。
叶凤泠:“……”她以为能看到某人的,没成想撞上一位嘴里乱跑马车的皇室另类——南平王世子。
叶凤